幾個流裡流氣的人走出來，為首的是一個和她差不多年紀的男孩，穿得稍微整潔些，皮膚不算白，眼角微微挑起，鼻梁正中駝峰起，唇薄如葉，整體相貌倒是不錯，隻是一點崔竹生那種溫潤如玉的氣質都沒有，也不若元浩那樣的玩世不恭，渾身的痞氣。

“聽說你就是崔家少爺的心上人。”那人開口，“這幾天得麻煩你在咱們這兒做客了。”

崔鶯鶯：……

她比竇娥還冤。

“行。”崔鶯鶯擺起架子，“找幾個人伺候我，你們這兒最好的東西都緊著我，不要讓你們做的那些醃臢事入我的眼，不然，你們得罪的可就是丞相府了。”

“小姐聰慧。”那人對崔鶯鶯的態度甚是滿意，很快按照崔鶯鶯的吩咐安排好一切。

“對了，”崔鶯鶯正打算跟著幾個女眷走，又被叫住，“介紹一下，小爺叫寧琅。”

誰管你叫什麼。崔鶯鶯頭也不回地走了。

寧琅的舌尖不爽地舔了舔後槽牙，一旁的手下來報，長安的官兵已經在西邊山腳下紮營了。

“嗬，不自量力。”寧琅大步流星地返回自己的屋子。

……

沈鬆一到營地就找沈至青坦白了，原因無他，她想突襲，得要權。

沈至青上下打量了她一下，歎了口氣。這次跟來的士兵都是常年駐在長安的，他第一次接觸，不清楚他們的戰鬥力如何，而自己的親衛不過寥寥，關於土匪的情報也相當有限，實際上是凶多吉少的。

但看著沈鬆神采奕奕的樣子，沈至青沉默了一會兒，屏退左右，把實際情況一五一十地說了，末了說：“你如果現在想走，我讓人送你回去。”

“我不走。”沈鬆笑了笑，“我下定決心了，我不走。”

沈至青點點頭，將沈鬆帶到沙盤後，開始講解自己的排兵布局。

這廂沈鬆在為剿匪如火如荼地做準備，那邊崔竹生卻是結結實實地病倒了。

他之前私自停藥半年，再加上平日裡對自己的身子也不甚在意，眼下內憂加外患，躺在床上發起熱來。崔夫人心疼兒子又幫不上忙，隻好坐在一旁抹眼淚，看著醫師婢女忙裡忙外。

到了傍晚，崔竹生才悠悠轉醒，連水都顧不上喝一口，便掙紮著要起身。

元浩和崔遠在院中談事，聽見房裡的動靜，便打開門走了進來。

“我……咳咳……”崔竹生頭昏腦脹，卻還是執拗地拂開一旁婢女攙扶的手。

看崔竹生這副樣子，元浩直接上手摁住他，“你彆折騰了，沈鬆那邊的消息最快也要後日才能傳到。”

“她，咳咳，太莽撞，咳咳，你去，去，勸她，咳咳，回來。”

“此番如果成事，也算是為沈鬆日後出頭作了鋪墊，為何你一定要她回來？”元浩不解，“縱然先斬後奏，但按照那位好大喜功的性子，不會真的責罰一個小姑娘的。”

“不，咳咳，不，不安全。”崔竹生搖頭，死死地抓著元浩的袖子。

“這次她父親還陪在身側，以後她獨自在戰場上，更談不上安全，我看你還是老老實實養病。”元浩沒用多大力氣，就把崔竹生按在了床上，“你也彆想著自己偷摸出城上山，走路都要人扶著，不怕你去了反倒誤事？如果你實在不放心，我找幾個心腹去，保證把沈鬆安安穩穩帶回來。”

崔竹生愣了一瞬，又猛咳一陣，這才閉上眼睛，翻身朝裡，不再說話。

是了，他去了，反倒添亂……

離開崔府這華美的牢籠，他隻是一個不中用的廢人。

元浩也知道自己話說太重，歎了口氣：“罷了，我親自去，你彆擔心。”

……

沈鬆大致摸清了當下的情況。父親帶來的士兵總共150人，其中能與父親配合的親衛隻有30人左右，與定風寨的總人數相當，暫且定為此次行動的核心人員，其餘120人深淺不知，無論是用於防衛或是進攻，都不能保證萬無一失。

定風寨在山頂，他們在山下，本就處於劣勢，輿圖的作用是有限的，何況剿匪屢次不成，就意味著定風寨一定給自己留了後手，當務之急，除了迅速整頓隊伍之外，就是想辦法切斷定風寨的後路。

沈至青看沈鬆沉默許久，開口問道：“你有什麼想法？”

沈鬆將自己的計劃全盤托出。

沈至青帶著讚賞的眼光拍了拍沈鬆的肩膀：“不錯，我也是這樣想的，那麼，讓我看看你的本事，鬆兒。”

沈至青召來副將，吩咐道：

“全軍集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