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查吧。”崔竹生不答,隻是看向崔鶯鶯,“若你能告訴我答案,我便答應你的要求。”
“……好。”崔鶯鶯應下,“那我先走了。”
崔竹生點頭。
“如果被宮裡的人發現,她會死。”待崔鶯鶯離開,元浩皺眉道,“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柳雲初交惡,她好歹是你的表妹!”
“我要保沈鬆萬無一失。”崔竹生又拿出一罐茶葉,麵無表情地泡起茶來。
“有的時候我真的看不懂你。”元浩歎氣,“你剛剛說的那些,你自己可有什麼眉目?不然如何確定崔鶯鶯說的是真的。”
“老神仙鐘愛老貢眉,是寧琅告訴我的。”崔竹生手上動作一頓,“在他給我解藥那日。”
“他知道柳雲初參與其中?”元浩問。
“不然他無緣無故告訴我這個作甚?”崔竹生自嘲地笑,“沈家和崔家結乾親的事將將公布於世,沈鬆就出了事,徐壽為何隻挑沈鬆下手?因為定風寨。”
“他已經盯上沈鬆了。”元浩恍然,“徐壽想覆滅虞國,最不需要的就是兵權,一個將領之女,對他無足輕重。”
“嗯。”崔竹生將泡好的茶倒入公道杯中,“所以殺了便殺了。”
看著杯中澄黃的液體,崔竹生出神,徐壽和柳雲初的關係,到底是什麼……
“那崔鶯鶯呢,你打算怎麼辦?”元浩打斷他。
“若能為我所用,改了年齡,嫁給六皇子。”崔竹生將茶杯端至唇邊,“若她說的都是假話,我亦無他法。”
“你……”元浩站起身,原地踱步,“你自從遇見沈鬆後,變了許多。”
“我麼?”崔竹生輕笑。
他變了?也許是吧。
他隻是變得更坦誠了。
他從不是什麼光風霽月,克己複禮的人。
……
崔鶯鶯輾轉各個遊園會,總算探出了些眉頭。隻是兜兜轉轉,她能接觸到的也不過是些女眷,除了閨房秘事,再也探聽不到其他。
“你是說,柳雲初的身份一事,從頭到尾都是老神仙操辦的?”崔竹生放下手裡的書,問道。
“對,我各方都打聽了,說辭都大差不差。”崔鶯鶯回答,“唯一奇怪的是,柳娘一死,柳雲初是天家女的傳言就傳開了,在此之前,從未聽過有這檔子事。”
“好,我知道了。”崔竹生點點頭,指著桌上的筆墨紙硯,道,“你的八字,寫下來吧。”
“多謝表哥!”
……
寧琅每每替徐壽添香時都覺得惱人,年過六旬的人卻喜歡二蘇舊局這般小姑娘才上心的香方。沉香、檀香、乳香、琥珀、茉莉,湊在一起實在是過分甜膩了。
崔鶯鶯近來四處打聽柳雲初,也不知崔竹生是怎麼想的,讓她做這種處處露馬腳的事。好在徐壽那邊沒什麼動靜,看樣子是沒放在心上。
他已將武器圖紙交給了巴圖爾,彙報給徐壽後,他也隻是像聽了一樁無關緊要的事情一般。
待在徐壽身邊半年多,寧琅仍看不清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王爺的霸業還待徐徐圖之,他能做的……隻有蟄伏。
“中官正。”徐壽從外麵回來,脫下厚重的貂毛披風,扔在地上,他的步伐不見老態,很快走到寧琅身邊,“雲初就要選婿了,這滿朝文武,你有什麼心儀的人選嗎?”
“回監正,還是先問問公主意下如何吧。”
對於柳雲初和徐壽的關係,徐壽在寧琅麵前從不隱瞞,寧琅之所以沒對崔竹生把話挑明,主要是因為他還不確定,徐壽對柳雲初到底是怎麼看的。
他有時對她像長輩那般仁慈愛護,甚至會把“不愧是我一手拉扯大的丫頭”掛在嘴邊。
他有時又殘酷,明明已經是當下風頭正勝的公主,卻時常披上夜行衣,替他乾些殺人越貨的臟活。
寧琅偷偷調查過那些人的身份,有的是胡國的暗探,有的是平平無奇的百姓,有的是剛正不阿的小官,說來荒謬,長安那些個窮凶極惡、偷奸耍滑之人竟無一人死於徐壽之手。
“嗬,我還不知道她,就喜歡那個病的。”徐壽冷哼一聲,“崔家兒郎哪裡就剩下那一個了?一副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樣子。”
“但崔家也算是虞國的百年大族了。”寧琅說。
“是啊,百年大族,總有一個比崔竹生強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