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宵(下) 元宵,又名上元節,是……(2 / 2)

白路書院 月邊海 4070 字 10個月前

這熱鬨人間。

這大好山河。

夫複何求?

“崔竹生,你怎麼一個人,他們倆呢?”沈鬆不知從哪冒出來,指著桌上的茶壺問,“這是你買的茶嗎?渴死我了。”

他覺得粗糙不可入口,沈鬆卻牛飲兩碗,直呼爽快。

崔竹生突然明白寧琅的話,他確實小看了她,明明是沈鬆把他從黑暗裡拉出來,是她那如火般熱烈,又如日光般溫暖的生命點燃了他。

是他離不開她。

他忘記了,他在“崔公子”的夢魘裡待太久太久,以至於都忘記了屬於他自己的赤子之心。

“他們去探春樓了。”崔竹生語氣輕快,說,“你們想去嗎?”

“你怎麼回事?”巴哈爾覺得崔竹生怪怪的,卻又無從談起。

崔竹生搖搖頭,笑而不語。

“去!我還沒去過花樓哩,我要去我要去。”沈鬆最是積極,“快快快,出發!”

探春樓不是一般的熱鬨,高朋滿座,人聲鼎沸。沈鬆甫一進門,便看見沈柏也和幾個友人坐了一桌,有說有笑。

“哎,我哥,我去打個招呼!”沈鬆拉著巴哈爾,左拐右拐來到沈柏那桌,“哥哥,你也在這兒?”

“你怎麼跑這裡來野了?”沈柏看見沈鬆,眉毛立馬擰起來,“哪個兔崽子帶你來的?”

“哦喲,這就是我們柏兄的妹妹麼?生得這樣水靈,難怪天天藏在家裡,不讓哥哥們見。”

“閉上你的臭嘴。”沈柏氣得錘了那人一拳,站起身來,“怎麼不說話,誰帶你來的?”

沈鬆沒敢把元浩供出來,視死如歸地指了指站在廳堂處等的崔竹生。

“不可能,人家怎麼會乾出這等渾事。”看見崔竹生,沈柏一萬個不相信。

“怎麼,你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你自己不也來了麼,哦,這探春樓就你們男子來得,女子來不得?”巴哈爾脾氣火爆,這可忍不了。

“一碼歸一碼,你們年紀小,這種地方就是不能來。”沈柏訓起人來可不管對方是誰,訓了便訓了,見她和沈鬆在一塊兒,也當妹妹管教,“彆仗著有幾下功夫就無法無天了,萬一有什麼,這裡可沒人護著你們。”

崔竹生看他們聊了半天也不動,也往這邊走來,見沈柏臉色不豫,沈鬆難得像個鵪鶉似的,心下了然。

“見過沈柏兄。”崔竹生行禮。

“崔公子,你稱我一聲兄長,這話我便不能不說,我以為你是個明事理的,怎麼能帶舍妹來這種地方?”

“你自己也知道這種地方不好,你還不是來了?”沈鬆嘟囔道。

“沈柏兄,我早已安排好廂房,暗處也有崔家親衛,今日不過是饞了探春樓的太白鴨才來的,其他的醃臢事都打點好了,請兄長放心。”崔竹生說話滴水不漏,這兒的太白鴨的確是長安獨一份的手藝,又聽見有親衛,沈柏的顧慮也就打消了大半。

“行吧,快把這丫頭領走,看著心煩。”沈柏揮了揮手,又衝著沈鬆警告道,“早點回家,聽見沒?”

沈鬆歡快地應了,待走遠,才湊到崔竹生身邊,說:“還是你厲害,一下就把我哥唬住了!”

“你還說你從不來花樓,這兒的招牌菜你都知道,你肯定偷偷來過吧,崔竹生。”巴哈爾擠眉弄眼,試圖從崔竹生那張不可一世的臉上找出什麼破綻。

“常常聽人提起罷了。”崔竹生微笑,答道,“畢竟隻有熟客才拿得到廂房。”

二樓的廂房內,元浩早已點滿了一桌,紅柳木串成的肉串堆成小山,陽台正巧能看見長安的夜景,幾個女子坐在外間,彈唱著《皇皇者華》。

“聽聞這炙烤的手藝是從胡國學來的,你快嘗嘗。”元浩拍了拍身邊的座椅,衝著巴哈爾道。

“果然是常客啊,人家廚子安身立命的本事都告訴你了。”巴哈爾沒好氣地說。

崔竹生帶著沈鬆坐下,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樣子。

“天呐,你聽我解釋,你彆聽他瞎說。”元浩將巴哈爾拉過來,“我就是嘴饞,我來又不做彆的,有的好廚子,隻有這種銷金窟才請得起。”

“欲蓋彌彰。”寧琅笑著給自己倒了杯酒,主動往崔竹生的杯子上輕輕一碰,“好了,吃也吃了,玩也玩了,有什麼事就直說吧。”

“春蒐。”麵對聰明人,崔竹生從不拐彎抹角,“總得找條門路把鬆兒從書院拎出來,我看你們也不想要一個文將軍吧。”

“明白了。”寧琅思索了一會兒,“春蒐還有一段時間,其他都好說,隻是……那位現在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這個賞到底向誰討,我保證不了。”

崔竹生不說話,雙手舉杯,向寧琅敬了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