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與謀 清然居鮮少有閉門……(1 / 2)

白路書院 月邊海 3694 字 10個月前

清然居鮮少有閉門謝客的時候。長安的文人騷客眾多,更何況逢著開春,鄉試辦得如火如荼,考完了的學子們難免想找個雅致的地方小聚。

門外熙熙攘攘的人帶出了幾分嘈雜,崔竹生淡淡地看了李管家一眼,李管家意會,支使幾個跑堂的把人都趕走,裡頭的人總算尋到了清靜。

爐火旺盛,壺蓋被水汽頂著,繞著圈地跳舞,室內茶香四溢,崔竹生掀開手邊的香爐蓋,也不顧香還燃著,便拿香壓死死摁下去。

“殿下今日撥冗而來,想必不是與崔某品茶論道的,這第二壺茶都快見底,為何殿下還是一言不發?”崔竹生的手縮在衣袖裡,拳頭緊握,終還是忍不住開口催促。

“本王以為,是崔公子有話對本王說。”虞慎漫不經心地抬了下眼皮,站起身來,“清然居果然名不虛傳,連小小的一扇屏風也拿螺鈿鑲嵌,花了不少銀子吧?”

不等崔竹生答,虞慎便接著說:“本王等了許久,崔公子似乎無話可說?那本王問你,崔鶯鶯的事,你不該給本王一個交代嗎?”

“崔鶯鶯乃崔家的投名狀,王爺有何不滿?”崔竹生也站起身,虞慎站在窗邊,背著光,崔竹生分辨不清他的表情,隻能走近幾步。

“不滿?哈哈哈!本王不是被你崔公子安排得明白,豈敢不滿?若給本王配嫡女,過於突兀,引人注目;若給本王配破落戶,於本王無用,徒增煩惱。天底下難道還有比你們崔家一個不上不下的女兒更好的選項嗎?”虞慎也朝著崔竹生走了幾步,虞慎幼時過得淒苦,如今身形也比同齡人小,因此站在崔竹生麵前,才將將到他肩膀。

光照在虞慎的臉上,崔竹生這才看清他眼裡的憤怒。

“這虞國半朝文官已是你崔家的天下,你們還想要什麼?有謀逆之心的到底是誰?”虞慎又走近了些,“還是崔氏已經習慣對天家的事指手畫腳,這虞國到底是姓虞,還是姓崔!”

“王爺息怒!”崔竹生猛地跪下,雙手行拜禮,“崔某一心隻為王爺謀劃,絕無半點越矩之心!”

“本王這次就遂了你的願,但若有下次,你心心念念的沈家女再有什麼好歹,可與本王無關了。”

“王爺,不可!虞國武官近乎空置,若兩國開戰,唯有沈鬆堪當大任!還請王爺務必保證沈鬆的安全。”崔竹生重重磕頭,趴在地上說。

“不就是帶兵打仗,本王親征又如何?那些個老了不中用的,一隊隊地帶人去死,都能為虞國淌出條血路來。”虞慎滿不在乎地說道。

“伏屍百萬,血流成河,難道王爺想一登基就在史書上留下罵名麼!”

“嘴皮子,筆杆子,你們也就會使這套了。”虞慎繞開跪在地上的崔竹生,重新入座,端起已經涼了的茶碗,“起來吧,過來說話。”

崔竹生站起來,他本就體虛,現下幾乎站不穩,還是李管家將其扶到座位坐下。

“選親過後,本王欲奪那太子之位。”沒添炭,桌邊的茶壺早已安靜下來,虞慎拿起來,仿佛剛剛的劍拔弩張完全沒發生過,雲淡風輕地嗚嗚崔竹生倒茶,“不知崔公子有何指教?”

“皇上一直未提東宮之事,前朝又被徐壽長期把持,如何確定是皇上想選太子?”

“皇上留了後手。”一直沉默的寧琅聽見崔竹生發問,答道,“十年前,徐壽進宮不久,勢力還未成熟,皇上讓禦史台存封了一批聖旨,每過一段時間便能開封一道聖旨,此次選親聖旨不僅涉及眾皇子公主選親一事,還寫明了待所有人禮成之後,就可以開封下一道東宮聖旨。”

虞慎冷笑道,“十年前,本王與母後尚在與惡狗搶食,又如何入得了天眼?”

“禦史台?此事為何從未聽元浩提過?”崔竹生詫異。

“且不說元浩是個頑劣性子,此事本就知情者甚少,前幾道聖旨都是與民生相關,禦史台將其混在普通的政令之中,很難察覺。唯有這兩道聖旨直指東宮,才引得眾人注意,我也是最近才查到有這批聖旨存在。”寧琅說,“東宮之後,便隻剩最後一道聖旨了。”

“我聽我爹提過,皇上年輕時也算夙興夜寐,殫精竭慮,是個不可多得的明君,直到徐壽進宮……”崔竹生感歎,“不過東宮一事非同小可,徐壽那邊可不會裝聾作啞。”

“徐壽沒有把選親之事放在心上,並未看過那道選親聖旨,但此事瞞不了多久。”寧琅繼續道,“時間緊迫,我拿到的消息隻有這些,這批聖旨由何人掌管,由何人經手,何時啟封,藏在何處,一概不知。”

“殿下需要我做什麼?”崔竹生問。

“十七嬌蠻任性,不足為懼,梅妃與本王有弑母之仇,不能讓她死得如此簡單,本王的幾個哥哥皆不溫不火,唯大哥已在朝中任職,手裡有點斤兩,本王之後,無一人可用。”虞慎將杯中剩的茶水皆倒在茶寵之上,茶寵遇熱變色,原本毫無生氣的仙鶴變得栩栩如生,“大哥的兒子似乎極其聰慧,頗有當年崔公子之風範,不如趁此次春蒐,來一出舊戲如何?”

“虞行之今年不過六歲!”

“怎麼?是太大了麼,崔公子不解氣?可本王沒有五歲的侄子了。”虞慎無辜地望著崔竹生,仿佛準備下毒手的事情與他無關,他笑得張狂,“弑父弑兄的名聲太難聽了,大哥是個聰明人,做到這步便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