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也許是徐壽在什麼地方撿的野丫頭,不重要,徐壽一死,她又哪能成事?”虞慎端起茶杯,笑著說,“她成了你未來嫂子,該發愁的也不是本王,不是麼?”
崔竹生一僵,旋即笑笑,蓋過此事。
從清然居出來,崔竹生徑直去了沈府。沈鬆在府上養傷,他怕她無聊,傷病又需忌口,隻好托李管家搜羅了些話本子,用草繩捆著,一齊帶給她。
見他來了,沈鬆自然高興,奈何動彈不得,齜牙咧嘴地從床上坐起來,笑道:“你來啦!我正巧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崔竹生在她塌邊坐下,從丫鬟那兒拿了軟枕塞到沈鬆後腰,“給你帶了些雜書,沒事的時候可以看看。”
沈鬆謝過,把與巴哈爾有關的事情挑挑揀揀地說了,末了又特地囑咐道:“元浩不日便要回京,你可千萬彆告訴他。”
“元浩上午已經到了長安,此刻被元大人拘在禦史台。”崔竹生也把亳州一事儘數告知,又說,“等你傷好了便要出城,軍營不比這裡,我不能時常來看望,到時自己注意安全。”
沈鬆點點頭,腦子裡梳理著這些信息,嘴裡念念有詞:“所以說,徐壽通過亳州的聯絡人與胡國的布契部落聯係,布契部落向徐壽出售攝魂粉,是以發家致富,巴圖爾為了拉攏布契,讓巴哈爾去與他們聯姻。而徐壽利用攝魂粉控製皇上,且有可能殺死了柳娘和裕妃,但是現在的柳雲初可能並不是柳娘的孩子,徐壽之前還把武器圖紙給了巴圖爾……”
“按照沈夫人的信件,裕妃失寵是因為宮中狐媚之說盛行,事實上,裕妃沒保住孩子是梅妃作祟,我猜測,助梅妃爭寵之人,亦是徐壽,一如當初……”崔竹生接著她的話說。
“當初他說你紫微坐命,迫害你落下病根!”沈鬆分析道,“皇上向來忌諱鬼神之說,不然也不會讓徐壽借修仙之由吸了攝魂粉,以致今日。可是,他做這一切是為什麼?為了名利,又為何助胡國顛覆虞國?”
崔竹生無奈搖頭。
沈鬆一下卸了力氣,沮喪道:“我們已經查到這麼多線索了,我總覺得隻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點!”
“崔公子,宮裡來人宣旨了,請您移步前廳。”劉嬸叩門,說道,“小姐也得起了,還請快些。”
沈鬆背傷未愈,這一頓梳洗竟疼出了一身汗,但哪裡敢讓宮人久等,胡亂擦了把臉便急匆匆趕來。
沈家上下皆已到齊,宮人拿出明黃的聖旨,自是嘩啦啦跪成一片。
是沈柏的婚訊定在了下月初六。
沈夫人愁雲滿麵,沈至青臉色亦是不豫,唯沈柏笑嘻嘻的,似是真的高興,接完旨,照例拿了銀兩塞進宮人的手裡,添了幾句吉祥話。
宮人見崔竹生也在,打趣道:“崔府的聖旨此時估摸著也到了,崔大公子真是吉祥,走到哪喜事就到哪。”
“崔家與沈家本是乾親,如今都入了天眼,是皇上雙喜臨門才對。”崔竹生恭維道。
二人又寒暄了幾句,崔竹生知道這些太監不扒層皮是不肯走的,想必沈家人現在也沒心思與他周旋,便借著順道的由頭,將其帶到崔家去。那太監自然知道崔家出手闊綽,也樂得給崔竹生這個麵子,腳底抹油似的跟著走了。
沈至青看了眼汗涔涔的沈鬆,沒好氣地說道:“還不快滾回床上躺著,莫不是下月娶親還要看你這狼狽模樣,給沈家丟人!”
“哎呀老爺,你可少說幾句吧。”沈夫人第一個開口勸道。
“父親,你打我也好,罵我也罷,我意已決。我沈鬆一人做事一人當,決不會連累你們!”沈鬆亦是硬氣,昂著頭不服氣。
“鬆兒,你彆說話了,爹正在氣頭上,你好生回去歇著。”沈柏在心裡歎了口氣,走過來扶著沈鬆,“走吧,走吧。”
“蠢貨!連不連累,你以為是你說了算?朽木不可雕也!”沈至青氣道。
沈鬆還欲反駁,被沈柏連拉帶拽地帶離了前廳。
冷靜了會兒,沈鬆看了眼兄長,嘟囔道:“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麼就把你扯了進來……如果你已心有所屬,是我對你不住,你怪我吧哥。”
“傻丫頭。”沈柏無所謂地笑了笑,“要不是你,我屬實沒想到我還有當駙馬的一天。行了,沒那些有的沒的,你也彆放在心上,我不怪你。”
“哥,我認真的,你要打要罵,隨便你!我藏的那些零嘴全給你也沒關係!”沈鬆態度堅決。
“你哥我都要娶媳婦了,還跟你搶零嘴呢?”沈柏覺得好笑,睨了沈鬆一眼,“朝堂風雲詭譎,你這才剛剛開始呢。這次是好事,下次就不一定了,這次牽連到我的婚事,下次呢?”
沈鬆一愣,終是忍不住,像小時候那般靠在沈柏懷裡嚎啕大哭起來:“對不起,哥,對不起,是我不懂事……”
沈柏小心避開沈鬆的傷口,輕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沒事的,大將軍還哭鼻子呢?你做得對,沒什麼好道歉的,你做的是功在千秋的大好事,哭什麼。”
“可是,可是……”沈鬆一抽一抽地,眼淚汪汪地看著自己的哥哥,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好了,彆哭了,怎麼跟小時候一樣哭得跟個小花貓似的。”沈柏推開沈鬆,故意嚴肅道,“沈鬆,不準哭了,自己走回房間去!”
這是沈鬆和沈柏的暗號,小時候兩個人犯錯了,要挨父親打,沈柏總是趁父親拿藤條的間隙讓她回房間,自己替妹妹挨打。
沈鬆咬著下唇,眼淚止不住地流,她走了幾步,又回頭,沈柏站在原地,釋然地笑望著她。
沈鬆狠狠擦了眼淚,快步往房間走去。
這下輪到沈柏紅了眼眶。
向前吧,我的妹妹。
彆回頭,沈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