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妃之死 多虧崔家大夫……(1 / 2)

白路書院 月邊海 4909 字 10個月前

多虧崔家大夫來得及時,沈鬆身上的傷並無大礙,現下已經沉沉睡去。沈家人都在,崔竹生不好久留,好說歹說才讓他們同意把大夫留下,打道回府。

馬車上,崔竹生掌了燈,搖搖晃晃地讀起信來。信件不算多,十七封,大多是一些閨房小話,回信上皆由兩種字體組成,按照推斷,秀氣規整的簪花小楷應該是裕妃,另一個瀟灑利落的行草則是梅妃。

難得的線索,崔竹生不敢怠慢,哪怕是胭脂水粉之類的內容也看得仔細。馬車到了崔府,他隻管低頭看信,直奔自己的書房。

拆到第十四封時,回信上沒了那灑脫的行草,隻剩下如泣如訴的簪花小楷了。

「妹妹近來與我疏遠了,喊她來我宮裡吃點心也不願意。隻有皇上在的時候,她才肯來。」

「我有喜了。早先那個孩子沒保住,一直是我和皇上的一塊心病,他這次比上次更看重我,宮裡上上下下的宮人都是他親點的。妹妹特地給我送來一個她的貼身宮女,叫楊柳。皇上本不肯,我求了他好久,才把楊柳留下。」

崔竹生心頭一緊。

第十五封信。

「皇上安慰我好久,普慧大師說親緣未到,我隻是想留下一個孩子,為什麼這麼難?我小產之時,皇上震怒,最終查出來是楊柳往我的熏香裡加了麝香,還汙蔑是妹妹指使她這麼做的。楊柳心術不正,皇上欲殺之,我又求他,就當是為我們的孩子積攢福報,貶到辛者庫罷。」

「我給你寫這封信時,心與滴血無異。楊柳後來給我看了許多證據,我怎麼都沒辦法相信,真的是妹妹,她嫉妒我,嫉妒到要殺掉我每一個孩子。我與楊柳做了交易,我保她一命,她保我下個孩子平安。」

「我小產之後,皇上漸漸不來了。宮裡還有傳言,說我命格克子,是狐媚轉世,浪蕩不堪,注定此生無後。而妹妹風頭正勁,皇上已經連在她那宿了五個晚上。」

第十六封信。

「多虧柳娘,慎兒平安出生了。我給他取名慎,是希望他一生慎之又慎,不要像娘一樣,行差踏錯,萬劫不複。」

「宮中的謠言喧囂塵上,皇上再不來我的寢宮了,宮裡都是些踩高捧低慣了的,我雖說是個妃嬪,也得挨他們冷眼。好在我與慎兒還能有一隅安身之地,希望他能平安長大。」

「我身邊已經不是什麼好地方了,我和柳娘演了一出戲,把她掃地出門,讓她有理由回到……梅妃娘娘身邊。」

第十七封信。

「我再沒辦法寫信給你了。下月初一,我和慎兒就得按照國師的要求,住進司膳房的地窖裡,沒有水,沒有食物,他們是要把我們逼死。這些日子時不時有豢養的獒犬來搶我們的食物,我知道,是梅妃,可是平日裡我們也隻有清粥小菜,難道對她來說,我這個姐姐非死不可嗎?我讓柳娘暗地裡打點了司膳房的人,準備了一個酒窖,到時候慎兒藏在那裡,我安心些。」

「柳娘這次來見我瘦了很多,她哭著跟我說她懷了皇上的孩子,但她不敢告訴除了我以外的任何人,每日膽戰心驚。梅妃已經發現端倪,在試探她,逼她吃一種粉末,柳娘怕影響肚子裡的孩子,又不敢不吃。我橫豎是一個將死之人,還剩最後一點積蓄和皇上早先賞賜的令牌,我全部給了柳娘,希望她能趁著祭祀逃出宮去。」

「聽聞你和夫婿去了邊塞,不知你什麼時候才能收到這封信。我聽說宮裡的人都是被扔在亂葬崗的,如果你找不到我,這封信就作我的衣冠塚,把我葬回江南,再不要來長安。」

“長安”二字被水洇濕,隻能勉強辨認。

命格、狐媚轉世。這詛咒的手段如出一轍。

梅妃為了爭寵,借謠言逼死裕妃,而柳娘為了報恩,暗渡陳倉保下虞慎性命。柳娘懷孕後被梅妃逼食攝魂粉,她逃到宮外,生下柳雲初。

能操縱這一切的隻有一個人——徐壽。

可是不對。崔竹生轉念一想,虞慎今年十二歲,柳雲初已是十九歲了,這字裡行間,哪有七年的時間?

柳娘生下的孩子在哪?

柳雲初到底是誰?

還有那聲“義父”……

崔竹生把虞慎約到了清然居。

……

元浩見到崔竹生派來接應的人後,一刻不敢停歇,風塵仆仆趕回了長安。

亳州這位錄事參軍不僅平日裡搜刮民脂民膏,更是十年來徐壽與胡國布契部落的聯絡人,他們長期交易一種叫“攝魂粉”的東西,據查,此物成癮性極強,能致人潰爛而亡,除此之外,布契部落還與徐壽交易過虞國的邊防圖等許多機密情報。

元浩的馬累死在長安城的大街上,他拾起包袱,連洗手淨麵的時間都不舍得,直奔禦史台。

長安的公子雖各有各的性子,但元隆知也是頭一次見自己兒子這般狼狽的模樣,發髻淩亂,胡子半月未修,衣擺淨是泥點與灰塵,靴底還夾雜了幾根稻草。

“爹。”元浩從懷裡掏出自己在亳州寫好的奏章,以及包袱裡沉甸甸的十幾本賬本,鄭重地放在元隆知的案台上,“徐壽通敵,鐵證如山。我帶回來了。”

元隆知一驚,他說什麼也想不到小小貪腐案能扯到徐壽,轉念間便知道了元浩這一路的不容易,他欣慰地拍了拍兒子的肩膀,說:“辛苦你了。在我上奏之前,你先不要回家,不要聯係任何人,躲在禦史台,知道嗎?”

“可……”元浩本想反駁,又知道父親是為元家考慮,點點頭答應下來。

……

李管家附在崔竹生耳邊說了些什麼。

崔竹生泡茶的動作一頓,嘴角微微上揚,帶出一抹笑意,抬眼對虞慎說:“元浩已經平安回京,徐壽通敵賣國的證據已掌握在我們手裡,他父親正在與我父親商量如何將此事上達天聽,殿下是否要送一波東風?”

“此事辦得不錯,我會吩咐好寧琅的。”虞慎冷笑,手邊放著崔竹生給他的信,“本王要在徐壽死前好好問問,他到底在地窖裡對我娘做了什麼。”

“臣在此先謝過王爺為家父排憂解難。”崔竹生為虞慎斟滿茶,又說,“但如果這樣推算,柳雲初的身份就存疑了,年紀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