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高一上的草率概括(1 / 2)

雪泥鴻爪 乙酰亞砷酸銅 6058 字 10個月前

我將以簡短的場景以及小事件的形式呈現這段已經成為過去式的回憶,畢竟唯需修繕的是我們已逝的時光,如此脆而不堅。其實如果是以流水賬時間順序述說這一段時光,我倒覺得沒意思了,我會插敘一些小時刻。

對於住宿生的我,最快樂的大概就是晚自習的時間。放學後吃飯和洗澡的時間可以自己隨意安排,剩餘的時間一般都很充裕,足夠回到宿舍再休息半個小時然後去晚自習,前一個禮拜我也是天天回宿舍休息,後來便發覺沒勁,不如直接去晚自習。和我一個想法的同學一開始不多,但後來好像就多起來了。

我最喜歡晚自習,因為晚自習有塗鴉板,有紙飛機,有朋友幫我講題。晚自習的課間還能看班裡同學用乒乓球拍和羽毛球拍打羽毛球。拿乒乓球拍打羽毛球的那位就是我喜歡的人,我一般在朋友麵前叫他“夜宵”,因為縮寫相同。

我是個喜歡記錄的人,經常拿手持拍攝器拍來拍去,但是拍的唯一一張他的單人照是他在教室裡低頭看書,一手拿著自己做的塑封起來的楓葉,另一隻手陷進濃密的黑發扶著額頭,他帶著黑框眼鏡,白色的襯衣和藍色的校服外套。

他偶爾也會參與晚自習的紙飛機行動。一開始傳紙飛機好像隻是我和好朋友傳紙條的媒介,後來漸漸的大家就都玩起來了,紀律委員也很溫柔基本不會很嚴肅的沒收我們的紙飛機。

我喜歡和大家待在一起的晚上這兩個半小時,我喜歡把兩三個桌子拚在一起攤滿回家作業和書本考卷的樣子,我喜歡偶爾聽見的窗外的煙花聲和船鳴聲,和困了就把腦袋埋進手臂裡的感覺,更喜歡寫累了側過頭看他,如果恰好他也看我,又會獲得雙倍快樂。不過我一般遇到不會的題目不會問喜歡的人,而是偷偷坐到小吳身邊請教他,她是我們宿舍的超大學霸,也是除了我以外唯一沒退宿的。她一般都會耐心的一步步教我。

還記得初入高中的我整理好大大小小的行囊,到學校去報道、整理宿舍。除了必要的物品,我還帶了兩幅畫,和用框裱起來的字,四個小玩偶,以及很多“光源”(台燈、小掛燈,吸盤燈以及一個手電筒)。去給未來屬於我的一方天地添一些溫度。從窗邊探出身子時見到的天空實在格外透徹,那天我們四個舍友相互結識、交友,相談甚歡,我們結伴去聽了那個開了兩個小時的無聊的住宿生大會,結伴熟悉、尋找路線,回宿舍後依舊夜談,聊過去聊未來。去暢想如影視作品、藝術作品中描繪的高中時代。可惜後來的四人間慢慢變成了雙人室……

第一次上體育專項課的日子,是九月的中旬,我也與同學相處了幾個禮拜,雖然還是不能熟悉大家的臉與名字。

我和我另外兩個舍友恰好都選擇的是射箭專項課,在跑道拐彎那側角落有兩個靶子,我們一行人被陌生的老師領到那裡,做一些基本的熱身練習。然後就是兩把弓供五十幾人練習。我握住那把弓:手嵌進木質握把的中間,兩腳分開側身拉開如半月的弓,弓弦在兩指間拉開緊貼側臉,手也繃的筆直。眼中的準心找好參照物。“嗖”箭就出現在了靶子上。這是有意思的,但隻有通過不斷的調整參照物才能提高命中率,可選擇這項運動的運動的人不少,射完後把弓再接力給身後排隊的人,一節課便握不了幾次弓。無聊的等待間我和好友便發現了身後的高三樓,那是連接操場出口的一個小道。神秘又燦爛的,像另一個“國度”。它有一種安靜的魔力,平靜的刮走我的浮躁。我最愛秋天的那裡:散落的秋葉就像婚禮的紅毯一般,將道路的縫隙裝點,盤踞在心中。楓葉和杏葉都開的美好,而我也終有一天,要來到那裡,進行我最後階段的學習。

九月底,我們舉辦了運動會,這大概是入校以來第一次大型活動,有的班拉條幅,有的班用小喇叭,和各種應援物。我們則是準備了一些零食。那天是星期五,一整個下午,五個小時都泡在了操場的看台上,我因為嗓子啞了,本應吵鬨的我也十分安靜,陳沄坐在我身邊,和不能說話的我聊了五個小時,後來我們成為了很好的朋友。

有一次接到通知,高一新生周五要看講座參與活動,不過當然不會占用上課時間,於是理所當然的衝掉了一節社團課。但不知為何那次講座越拖越長,就像綿延不斷的山水不斷流淌,煎熬的等過一刻鐘又一刻鐘,第二節社團課的時間也快到了,隻有十五分鐘。在結束的一瞬間,我瞬間想逃離這個碩大的立方體。我早就知道夜宵坐的位置,他坐哪我都能看到,出去的時候回頭就能看見他。

我問他,還去嗎?

他點了點頭,我已經記不清他有沒有說話。

我們一起從如潮的人流堆滿的樓梯口下樓,我走在前麵,他走在後麵。到一樓大堂,我看到大家都零星的回班級,沒主見的我也動搖了內心:要不要先回班級呢,他會不會改變心思先回班級呢?於是我回頭,想看看他是怎麼想的,但朝我湧來的人群一個個陌生的麵孔,這讓我心一冷,飽和度本就不高的天,也好似變得更低更沉,結果一抬頭,他就在旁邊。很明顯他早就看到了我。他看了看我,我看了看他,我估計明白了他還是決定去社團看看,雖然那時候大概社團都下課了吧。我們就穿過熟悉的像學校後花園似的高三樓,上樓,拐彎,進教室,映入眼簾的是一圈高二社團同學圍著老師看他寫毛筆字,是的!社團還沒下課!!我們就都喘著氣,看老爺爺寫書法,墨在筆尖洇開,也在我心中洇開來……

還有次社團,老師看見了我手中拿銀杏葉做的書簽,便讓我再做幾個,大家一起做,送一個片給她。

於是我又做了三個,一個人給老師,還有兩個給和我同社團的同班同學。其實隻是為了給他。

銀杏葉上寫了他的他的姓,希望他能收藏很久。

這個契機讓我順理成章的得到了他字典裡夾著的一片櫻花。他在他厚重的英語字典裡夾了很多片楓葉和一片櫻花,現在這片櫻花屬於我了,後來和他走在路上時他提起,這個櫻花是在他家門口摘的,可惜要搬家了。

十月初我們參觀了校史館,拍了班級的第一張合照。我站在第二排,左手拿著學校的紀念板右手比耶。照片了裡可以清晰的拍到天花板上設計的學校校徽和背景牆上用黑白方塊拚成的陶行知先生。校史館在最高層,裡麵有很多高科技,還有一些的高三學長學姐作為講解員,帶我們一路參觀。

和高中同學度過的第一個節日貌似是萬聖節,我拿著裝滿糖果的小南瓜,晚自習時給每一個人分享了糖果。其實我自己不愛吃糖,但我喜歡過節,所以提前兩個禮拜就買好了糖果,期待萬聖節的那天。那天是星期天,每周天晚上回學校參加晚自習的我當然不能錯過萬聖夜這麼有趣的節日,於是就提上前年買的小南瓜了。我把巧克力鋪在最下層,糖果蓋在上麵,在平安無比的萬聖節,班級裡即使沒有搗蛋鬼也能充滿糖果的味道……

十一月初,第一次參加社團課。纂刻社團的第一節課其實不太美好,對於從來沒嘗試過纂刻的我來說,控刀什麼的太困難了,即使是最基礎的回字型我也無法完成,隻能看著坑坑窪窪的被我殘害的石頭發愣,可是後來我漸漸迷上了與吵鬨的我相對的,這項安靜的手藝活。我覺得即使是退休以後,我也會天天刻石頭吧。在參加社團課前我就購置好了裝備:銅質木質的印床、一整套八支刻刀、一盒古法紅印泥、還有一個集印本。但我都沒帶去學校,因為學校發的東西就足夠完成纂刻的事情,若是帶去一是不方便,銅質印床實在是有點重;二是顯得特殊顯得奇怪了。所以這些東西都擺放在我的床頭櫃上。

先鋪上一層黑色橡膠的防滑墊,左手再帶上黑手套,把石頭放進木製印床,用螺絲擰緊固定,右手執刀,左手扶石,就可以開始工作了。第二次課,老師為了讓我們對纂刻提起興趣,便提出可以刻自己的姓。老師是個慈祥的爺爺,皺紋嵌在他的臉邊,卻不顯的突兀,像淋了初雪的白發溫柔又軟糯,他帶著黑框長方形眼鏡,細細的,亮亮的。在黑板的田字格上,看著我們的名單,寫出了我們每個人的名字的纂刻體。我便謄抄在屬於自己的石頭上,要強又無知的我沒讓老師打稿,並沒有把字反寫,所以我正式刻的第一方字,是反“徐”。

十一月中旬學校舉辦行知杯足球賽。經曆了上一場運動會的大型活動,各個班級都有了準備,寶藍色的看台上紅色條幅也多了起來,淡了一個色調的天上沒有雲。我們班則定製了一個班旗,上麵是我們班“門神”的頭像,也算是吉祥物。之所以叫他門神,顧名思義,他守門十分厲害,雖然在這一天前,我曾抱有懷疑,因為門神瘦瘦的,他穿著那件黃色球服,更顯的單薄。

比起守門員,我對守門員的手套更感興趣,灰藍色的手套厚厚的連接著護腕。

那天我帶著手持攝像,定格了門神在球框向我比耶的照片。接下來的比賽過程我不是很記得清,因為我不太懂足球,隻知道球竄來竄去,過程熱烈又美好,門神也不負眾望的接了很多高難度的球,我們班就不顧冷風,圍在球框邊看,哈出來的氣像雲般氤氳著,夜宵是揮旗子的人,一陣又一陣的揮舞,旗子也隨風發出海嘯般的低吼,我隻覺得夜宵好帥好帥,天好凍好凍。

後來球賽的結果雖然不怎麼理想,但是這都和雪泥鴻爪似的終會融化成美好但又模糊的回憶。

十一月底舉辦了班級合唱活動。

十二月一號我在學校度過了生日。那天是星期四,還沒轉走的小門還有常駐對象小吳都陪我卡了零點才睡,我收到了小門畫的手寫信,我想我會收藏很久。一覺醒來,寫字桌上還多了一小袋生日禮物,是陳沄送的,裡麵有兩個好看的小本子,和一個護手霜,一個創口膏。來到教室,收到了前室友小江的生日祝福,她是我現在的同桌。再後來就是平淡的度過了上午的課程,那天恰好趕上了辯論賽的初賽,而小門恰好要去打比賽,就讓我和小江拿著她的辯論稿慢慢去食堂,而她先去。

我們抵達食堂,習慣性的去靠窗位置找到了她。“你們來啦,我正想去找你呢,該辦的儀式還沒辦!”。這讓我想起不久前食堂裡有社牛的人大聲過生日,全食堂都在鼓掌,祝他生日快樂時,我和身邊的小門說“嘿,我生日那天也給我安排”“ok”。然後他就陪我來到排隊的地方,用比我想象中聲音還大二十倍的聲音說“今天是十二月一日,這裡是高一(x)班的小徐小徐,讓我們祝她生日快樂!!!”她說完拍拍我的肩說“那我先去吃飯了喔”。我點了點頭。其實雖然確實很社死啦但也真的真的很開心,很喜歡食堂裡大家起哄的熱烈氛圍,此起彼伏的鼓掌聲和祝福聲都像獨屬於高一的我的一份禮物。我和小江拿好飯找座位的一路上都有人祝我生日快樂。飯還沒吃完,夜宵走過我們麵前,說了些什麼,但是我完全沒聽清,我把臉擰成一團,表示我沒聽清,而他重複了一遍我還是沒能聽清,便轉頭問小江。“他在說生日快樂”哦哦哦哦!“謝謝!!!!”我尷尬又開心的連忙道謝,雖然尷尬是占多數的,我感覺他也尷尬的要死了。吃完飯後,我和小江得到班主任許可後趕去看小門的辯論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