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劉慧芳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將桌上的茶杯都震的一抖。
“她乾什麼了啊,還夫妻共同財產,這都是我兒子掙回來的,她一毛錢都沒掙著,還敢要錢!”
“還要一百塊!獅子大開口,訛人呢!她還真敢說!”劉慧芳聽了田莉莉的轉述,氣的腦袋嗡嗡響,“德民你不許給,一毛錢都不要給那個小蹄子!搶錢呢!強盜搶錢還拿個刀呢,她嘴皮子上下一碰就是一百塊,說得倒輕飄飄,不許給!”
趙德民沉默地坐在那兒沒說話,田莉莉自然也不敢吱聲。
聽趙德民那意思,曹紅瑛對於這一百塊是有算法的。
曹紅瑛說,自己嫁到了趙家差不多快三年了,雖然自己是沒掙錢,但她也為這個家裡付出了。
男主外女主內,男人掙錢女人顧家。家務活兒這些肯定沒法用錢衡量,但這些是無形的付出,是平衡內外的一部分。
既然兩個人要離婚,那自然要算清楚。
曹誌超一個學徒,目前每月都能掙十塊,何況趙德民這樣已經出了師的木工。不過曹紅瑛退了一步,因為木工活計不穩定,那麼平均下來就按每個月十塊算。
不滿三年就按兩年算好了,那麼合計下來,婚內趙德民一共掙了兩百四十塊,多出來的四十塊就算是家用,兩百塊平分,趙德民給她一百塊,很合理吧。
這賬算的,處處都是在禮讓趙德民,甚至有了一種“我隻要一百塊已經是很少了!”的感覺,讓趙德民一時找不出言語來反駁。
他沉默著,不知該怎麼應對。
曹紅瑛又說,“我知道你的錢都在你媽那兒,你還是回去和你媽說了,再回複我吧。”
這更像是在諷刺趙德民當不了家做不了主。
他感覺自己的脊梁背像是被人狠狠戳了一下,讓他差點失了力。得要費很大的勁兒才能撐起身體往回走。
可偏偏都這樣了,曹紅瑛還要加一句,“當然了,你們要是不願意出錢,那就把我的付出還一半兒回來也行。我在你們家做了兩年的家務,既要伺候老小,又要喂養家畜,還包括一大堆農活雜洗。”
“你要接受,你就來還工吧。”
說罷,瀟瀟灑灑地進屋了。
後麵還工那些話,趙德民當然沒和田莉莉說,劉慧芳也就不知道。
趙德民不可能去曹紅瑛家給她‘還工’,也知道曹紅瑛想要的就是分錢,至於後麵說那些話,是在諷刺他罷了,在提醒他,她對家庭也是有付出的。
田莉莉同為女人,自然是懂曹紅瑛這意思的,她也嫁過人,在婆家低頭伏小伺候一大家子,忙裡忙外還落不到一句好,最後甚至被趕回了娘家。
男人掙的錢是錢,女人乾的活就不是活了?擱外麵大城市,有錢人家裡還專門花錢請保姆呢!
但理解歸理解,她作為對立方卻沒辦法接受‘一百塊’這個巨額數字!倘若曹紅瑛討要個十塊二十的,田莉莉甚至還會為她說話,但這可是一百塊,一個家庭一年的收入呢!
屋內,劉慧芳還在發泄心中的不滿,“不行!我咽不下這口氣!”
說著,擼起袖子就往外走,邊走邊罵,“個小蹄子,半點錢沒掙來,還好意思伸手要錢!她以為這錢是大風刮來的,是河裡漲水打來的!”
“她嫁了人,伺候婆家這是應該的,我還沒嫌她做的不好,她還找我要起錢來了!不要臉的小蹄子!”
趙德民在後麵跟著,想攔卻攔不住,“媽,彆去了,天都黑了!我們先回家,回家好不好!”
“回家乾什麼!回家給她數錢啊!做夢呢!”劉慧芳又罵趙德民,“你個笨腦袋,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半句話都堵不回去!”
“她問你要錢,你不會找她要?她嫁來我們家兩年,吃我們的穿我們的,用我們的住我們的,這不是錢?都給我算起來!”
“你不會算我來算,我活了五十多歲了,還沒見過這色的!今天我必須好好和她掰扯掰扯!”
劉慧芳的嗓門本來就不低,再加上現在正在氣頭上,那就格外壓不住音量。
鄉下農村土地開闊兩邊抱山,回音也大。傍晚時分正是家家戶戶落家吃晚飯的時間,劉慧芳這幾嗓子叫喚,引得周圍不少人跑出來看熱鬨。
田莉莉看著周圍人看好戲的眼神,急忙推了一把趙德民,“你趕緊攔住你媽呀!這麼多人看著呢!有什麼事咱們回家關起門再說!”
趙德民這才如夢初醒,發現情況不對。他趕忙上前拽住劉慧芳的胳膊,“媽,我們先回家!明天,明天我陪你去,好不好!”
他看了一眼周圍,壓低聲音道,“好多人看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