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少年郎。
這裡說得,還是所謂的修仙界,那其他各界,風氣之亂,就更不用多說。
但是想要進入豔骨摟,也不是什麼隨便的人都能進去。
就像他當時所說,機緣。
而所謂的機緣,自然就是修為在元嬰級彆之上的人。
淮曦猶豫再三,還是忍不住去問:“我看恩人身手不凡,想必已在元嬰之上,莫非也是想要找個……”
他話留半句,以為雪以年可以意會。
因為但凡站在這裡,並且能夠看懂這鼓中玄機之人,他們都可以意會。
但是他高估了一個非常正經的小神仙。
小神仙她仙衣飄飄,烏黑的發絲半紮半散,一臉不入凡塵清風朗月的樣子,目光清淩淩地看向他。
淮曦就覺得……
覺得……
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也並不是,所有的修士都好雙修?
雪以年輕輕一嘖,眉頭就皺了起來,正等著聽後半句呢,他卻沉默了。
“說呀?”
雪以年也沒覺得能從他口中聽到有關鳳凰神火的消息,但是看他這個樣子,不免有些好奇。
淮曦抿起嘴角,他想,可是這位仙氣飄飄的小姑娘,也確實知道人皮鼓的玄機。
而且,她也確實站到了這裡。
那或許就是……
小姑娘怕是不好意思講,讓自己遞個台階呢,他一咬牙,行,遞吧,“爐鼎!”
雪以年剛要說話,話就被卡住了,臉色都隨之一僵,“我,我找那玩意乾嘛呀?”
因為你笑得有問題啊。
因為你懂鼓麵的玄機啊。
因為在仙門,隻有修為達到元嬰且無法精進的仙尊或長老才能驅動鼓麵的變化。
也因為……好巧不巧的,這些你都做到了呀。
淮曦遂把自己的分析跟她講了一番,並寬慰道:“很正常的,可以理解,這種事情我已經見慣了,你不要不好意思。”
雪以年就覺,經他這麼一寬慰,腦子裡邊竟然還有些亂七八糟的畫麵了,本來,是挺好意思的,但是現在:“……”
淮曦繼續道:“對與你們修仙的人來講,現在這個世道,可謂是上天無門對不?”
雪以年內心是翻江倒海地不平靜,但是看著他,回答時,語氣卻是很平靜,“對啊。”
“可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淮曦:“誰希望自己苦心勞碌一輩子,到最後,還是一死了之呢,所以想些其他的辦法,也是情有可緣。”
雪以年雖是震驚不小,可語氣依舊平靜,“可,可緣嗎?”
“可緣啊。”
淮曦認為,既然是給小神仙遞台階,那就要心領神會大膽的遞。
他說:“而在這個地方,人情冷暖,我也早就看淡了,隻要你修為夠高,那麼你就會受到萬人膜拜,到時候,誰還會管你是怎麼修成的呢,就算有人敢多嘴,你就這麼拔劍,哢——”
雪以年嚇得向後一躲,隻覺一道天雷,就在自己的頭頂上猛地炸響,還哢的一聲……
淮曦:“劈了,多刺激啊。”
雪以年想到自己會被劈得糊糊巴巴的樣子時,膝蓋都軟得一彎,顫顫發抖,“……”刺激,是夠刺激。
她悄無聲息地穩住心神後,臉色板起,一本正經,“胡言亂語!我等修仙,怎能與爾等修仙相提並論?我乃……”
淮曦瞪著眼睛聽,雪以年聲音卻小了,“我乃……非常正經的修道之人,嗯,非常正經的,修歪了可是會被天打雷劈的那種,懂嗎?”
淮曦不懂,但是好問:“隻要渡劫,不管修不修歪,好像都會被劈吧?”
雪以年一愣。
但是片刻後,她恍然了,“是……好像有那麼一點道理啊。”
淮曦點點頭,誓要遞台階遞到完美,“所以,恩人想不想開開眼界?”
“開?開眼界啊?”
雪以年想了會兒,但也沒想多長時間就被這個理由說服,聲音淡淡道:“開開?好像也行。”
她想,初來下界,肯定是自己的眼界還不夠寬廣,再加上扶渟的長相確實還怪好看的,所以在夢中,能夠想到的人就隻有扶渟,可現在,豔骨樓裡邊的小美人這麼多,那不得看得自己眼花繚亂呀。
這若是眼界一開,各路的小妖精就會在自己的腦子裡麵應接不暇的出現,一個個還美得花枝亂顫的,到時候,誰還會記得扶渟是誰呢?
雪以年的視線,就落在了鼓麵上粉衣薄紗的少年郎身上,她就又不由自主地笑了……那可,真的就不一定記得了哦。
而自己的這道心結,說不定也會就次此解開,到時再看,說不定還會忽然悟道,一步成佛,還能有什麼事情,是比這一生順遂又璀璨的仙途更加快樂的事情呢?
她自認為是沒有了。
於是也美美地樂了,“走,開眼界去。”
淮曦就又怔怔地看了她一會兒,自己才勸說幾句,她就爽快的應了下來,果然,是在這裡等一個完美的台階呢。
雪以年也爽快地將靈力打到了鼓麵上,回頭道:“跟上啊。”
淮曦啊?的一聲,“我就不去了吧?”
“怕什麼。”雪以年一把將他扯進結界裡,還挺八卦的,“看看都有哪些正道的仙尊沉迷在這裡,你不好奇嗎?”
淮曦不敢看,前腳剛邁進來,入耳之音就驕奢靡靡,又因為進來的突然,他心裡怕怕的,也亂亂的,還懵懵的回她,“好奇,但是好奇害死貓,我不想當那隻死貓。”
雪以年:“可是貓有九條命啊。”
淮曦:“你說的那是貓妖,我還隻是個人。”
雪以年被風吹起的粉色紗帳糊了一臉,她粗魯扯開,“那你這眼界開的,可真是大了呀,如果是個人,都能活得跟你似的妖魔鬼怪都見過,也是死而無憾了。”
淮曦想喊救命,一點都沒被安慰到。
他的人生,還是遺憾頗多的,並不想死。
這要是真的看見些什麼不該看的,聽見些什麼不該聽的,就比如說:哪個平時儀態端方的大佬,今日宿醉在哪個小美人的石榴裙下,那不得直接就給他一巴掌拍得魂飛魄散了啊。
他哭喪著臉說:“小祖宗莫要害我了,你修為高,可我還隻是個凡夫俗子啊,趟不得你們修真界的渾水,若是被發現,可是會被劈了的啊。”
雪以年突然停下,看向他,一本正經的鼓勵:“大丈夫,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她說:“你是大丈夫,怎麼選?”
淮曦:“縮頭。”
雪以年:“嘖,不行,重選,我見不得懦夫。”
淮曦:“……”自暴自棄,“我就知道,就知道那天被你威逼利誘後,從你的這條賊船上,就下不來了。”
雪以年樂嗬嗬:“我這條賊船不好嘛?既能救苦救難,又能帶你享儘這人間的快樂,不是個活菩薩,都乾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淮曦額上的青筋就跳了跳,“是啊,正常人,肯定乾不出這樣的事兒來啊。”
他說完,就見雪以年看著眼前的樓閣不動了。
這裡就是豔骨樓。
淮曦也是第一次見到有人將樓閣建成樹的形狀。
這座樓閣建造的非常龐大逼真,通體雪白色,樓頂的位置,恍若隱在青煙繚繞的雲端裡。
就這樣望著,確實有種身在仙境並且還能一步登天的錯覺,可原本是清幽聖潔之地,此刻,卻成了縱享極樂的地方。
樹身枝丫葳蕤,繁花盛開,花蕊處還會散著淡淡的清光,像是掛了滿身的星子一樣。
但是仔細一看,淮曦也不免有些瞠目結舌。
之所以花蕊中會散著光,是因為花的本身就是一間間紅羅帳幔燭影搖曳的閨閣,在樹枝伸展開的地方,則是一條條精雕細刻飛簷翹角的水榭庭廊。
而這顆樹,偏偏又坐落在了花雨靈蝶間。
這樣的風景,無疑是美的,但也是怪的,當一陣陣幽香軟笑聲傳來時,早就臟汙了這顆樹曾經寓意的神聖樣子,反倒是多了些諷刺。
淮曦不敢多言,看向了雪以年。
他雖然看不懂這種建築的意義,但顯然,如果細細品讀,給人的觀感並不是好的。
在他看過來的那刻,雪以年沒什麼表情,隻是聲音很輕地與他道:“白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