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梧?”
淮曦雖是對修仙界的事情一知半解,但他的狀元郎也不是白當,沉思半晌後問:“是梧桐嗎?鳳凰棲息的地方?”
雪以年沒再說什麼,隻是看向他笑了笑,再次看向豔骨樓。
在這裡,淫靡聲已經不再是羞恥的聲音,反倒是再正常不過,淮曦不習慣這裡的風氣,壓低聲音道:“我們還是回去吧?”
“回去?”
聲音的主人,步履翩翩,含笑走來,翎羽扇在胸前輕輕煽動著,探尋的視線就從淮曦的身上一帶而過地看向雪以年。
語氣輕軟,“可是小貴人來都來了,又豈有回去的道理?”
雪以年聞聲,轉過了頭,睨向突然出現的女子。
女子很美,體態輕盈,膚若凝脂,但微微迤地的蟬翼紗裙上卻綻放著大朵大朵的合歡花,花色豔麗異常,直開到她微薄外露的胸衣上。
淮曦見到來人,臉色忽地就白了,立刻跪拜,頭都不敢抬,聲音也在打著顫,“城,城主。”
薑棲隻冷冷看他一眼,視之無物:“拖出去,杖責。”
雪以年就又被這聲軟糯糯的音調酥得一哆嗦。
隨後,她便單手將淮曦拽了起來,眼睛一彎,微微偏頭,對著薑棲就露出了個人畜無害地笑。
薑棲也笑了笑,隻是,閱人無數的她,竟然看不清眼前少女的靈相,也就是說,她看不出雪以年女的本體是什麼,更看不清她的修為。
薑棲有點詫異,但也沒多在意,視線高傲地在淮曦身上覷了眼,溫聲慢語:“小貴人,這是何意?莫非,是看上了他?”
隻是,溫柔是把雙刃劍,往往,即可誘人,又可殺人。
淮曦已經生無可戀。
果然啊,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處處都是刀,吾命休矣。
雪以年卻是上前兩步,大大方方地挽住薑棲的手臂,瞥瞥淮曦,嫌棄要命,“怎麼可能。”
薑棲的視線,就落在了自己的手臂上,雪以年挽得就更加緊了緊,笑嘻嘻道:“我隻是來得匆忙,身邊又無人照應,遂臨時找了個話多的解悶,可是觸到了姐姐的忌諱?”
淮曦一點一點低下頭,眉心緊皺……真是大了你的狗膽啊,誰的胳膊都敢挽。
薑棲自然是也沒見過這麼大狗膽的,手中的翎羽扇輕輕掩唇,話語中都帶著笑音,“這是哪裡來的小貴人?真是調皮。”
雪以年的靈力毫不收斂,時時外放著。
她的靈力逼壓的薑棲有些窒息,但好在這裡是自己的地界,幾個淺淺調息後,便又能應對自如。但是她也因此意識到,這位金樽玉麵的小貴人,貌似是個不好招惹的主子。
雪以年還在四下打量著豔骨樓,滿心滿眼都是好奇,看起來就是個沒心沒肺的熊玩意,語氣也很熊玩意,“貴什麼啊,我隻是沾了狐九公主的光,關係很好而已。”
“狐九公主?”薑棲思奪了會兒,看向她問:“可是嫁給魔族少主的那位玖夭公主?”
雪以年立刻高興地點頭,“對呀,姐姐也知道玖夭公主?”
淮曦不懂其意,但薑棲明白,九公主的身份現在涉及兩界,這個小丫頭又點出她和九公主的關係,就是在顯擺著自己的身份不一般呢。
她也沒拆穿什麼,瞥了眼淮曦,笑問道:“可這沒經調/教過的男人,就總是笨手笨腳的,小貴人既然來到這裡,可需換一個靈巧的伺候?”
淮曦就看見了,他視若小神仙的小祖宗,就又一臉沒見過世麵地笑了起來,還笑得心花怒放。
“當然啊,若能換個靈巧的,自然是更好!”
她看也不看的向後指了指,笑得還挺天真無邪,“但是姐姐,這個我也用著順手,能否讓我再留他幾日?”
淮曦:“……”
薑棲隻一笑,看向淮曦時,美眸中就帶了點犀利,“沒眼色的東西,還不伺候好。”
淮曦誰也不敢招惹,立刻道:“是。”
兩人被薑棲安排進了一間廂房,隻要是為了尋樂而來的,其他的事情,薑棲倒是也不願意多管。
更何況,這裡有真神之力鎮壓,即便是元嬰級彆的仙尊也不敢造次。
她隨意的將二人安頓好後,便出了廂房。
此刻,廂房之內並不是無人。
煙靄繚繞的雲霧漫過屏風,可那薄薄的一層屏風也並未遮擋住什麼,男子沐浴的畫麵,就這樣若隱若現的通過屏風,全都呈現出來。
雪以年尷尬地看向淮曦,笑了笑。
可她不笑還好,笑完淮曦更尷尬。
他長出一口氣,壓低聲音後,那種書生義憤填膺的氣節就出來了。
“所以,我現在成了小恩人的什麼?仆人?侍寵?”
“仆人我可以接受,侍寵肯定不行,我是有過家室的,今後也會孑然一身,恕我直言,小恩人若是逼迫於我,我就,”他脊背挺得筆直,傲骨錚錚,“大丈夫,寧死不屈。”
從他說話開始,雪以年就眨都不眨地看著他,他也是說完好半晌後,雪以年才皮笑肉不笑地嗬了聲,但說話的時候也沒敢太大聲,怕驚到裡邊正在沐浴的人。
“想什麼呢?”
“就你有氣節啊?”
“就你有骨氣啊?”
“我沒有嗎?就算沒有,我還怕天打雷劈呢。”
淮曦這才鬆下一口氣,“你對我沒什麼想法就行,最好是相互嫌棄。”
“真是好笑死了。”雪以年就指指自己的臉,“怎麼,看不出來心靜如水清心寡欲嗎?”
淮曦抿了抿唇角,頭湊近一點道:“我要是看得出來,還會那麼說嗎?你是不知道你笑得有多……”
“好了不說了。”
雪以年衝他一擺手。
她是接受不了彆人說她色欲熏心的。
但是過了會兒,又忍不住解釋:“我隻是演技好,不然能輕易的糊弄過薑棲讓咱們進來嗎。”
“可若是進不來,還怎麼開眼界?”
淮曦無語地豎起拇指,繼續咬著牙小聲道:“您為了開眼界,也真是拚了命的,什麼人都敢騙,什麼地方都敢進。”
“你懂不懂,”雪以年說:“你們凡間有句話說得很好,是這麼說的,這都什麼年代了,玩的就是心跳,主打的就是一個驚險又刺激。”
淮曦:“……”
雪以年:“沒聽過?”
淮曦搖搖頭,雪以年:“哦,那你這個百曉生的消息可真是太不靈通了。”
淮曦:“……”你這個不要命的大膽狂徒竟然還敢質疑我?
他向著屏風後麵的少年看了一眼……是,夠刺激,看你一會兒怎麼收場。
門外連廊的腳步微微頓住。
薑棲慌慌張張趕來,對著眼前的人恭敬地行了一禮,“尊主,您,您怎麼來了?”
“取點東西。”
男子微微側眸,看向緊鎖的房門,聲音沉穩:“這裡是何人?”
薑棲臉色慘白,卻又不敢不答:“是個膽大妄為的姑娘。”
“膽大妄為?”
男子淺淺一笑,抬步離開的瞬間,曳地的白色華服上像是墜著滿天的星子,聲音清冷,“我倒是也見過一個膽大妄為的。”
薑棲不敢多問,退至一邊,見男子走在前麵後才緩步跟上。
“這是什麼破地方?”
“怎麼進來後還不讓隨意出去?”
房間裡,雪以年悄聲聲的,又用手推了推門。
淮曦歎了口氣:“我的祖宗,長老們都仙……風道骨著呢,人前,誰還不是個儀態端方的君子?可若是如此淫邪的行為被他人瞧了去,哦,原來你也是來找爐鼎雙修的啊,試問,不尷尬嗎?”
雪以年想想那場麵,清清嗓子,笑出聲了,又指指屏風裡麵,她道:“等會兒,我想個法子弄暈他,你看著點,千萬彆讓人進來,我出去瞧瞧。”
“小……小貴人,是要弄暈誰?”
雪以年突然閉嘴,和淮曦目光直直地看向來人。
少年的長發上還浸著水,滿眼淒楚,話語中都帶著幾分孱弱,隻穿了件薄薄的暗紅色褻衣,衣襟鬆鬆攏著,胸膛露出大片。
雪以年緩緩地收回眼,又慢悠悠地抬起了手,撐著額,尷尬地偏開頭時,從指尖就飄出了一道清淺的靈力,直直沒入少年的眉心,少年還未明白狀況,眼一閉,向後仰去。
淮曦也算是不斷地開了眼界,體驗了一次什麼叫做瞬移。
他怔愣愣地看著懷裡比女子還要嬌軟的少年好半晌後,才發現少年的衣衫也是半透的,淮曦:“……”
他幽怨地看向笑得一臉人畜無害的始作俑者,咬著牙,氣道:“祖宗,再這麼乾的時候,先打聲招呼行不行?”他將人扛起,麵紅耳赤地扔在床上。
雪以年本是不敢正麵打量這個少年的,可這回看著他熟睡的樣子,倒是敢光明正大的打量起來,“差點意思。”
淮曦沒聽明白,“什麼差點意思?差哪一點意思?”
雪以年:“膚色差點意思,眼神也差點意思,堂堂少年郎,身上隻有媚態卻沒有傲骨,就很沒有意思。”
淮曦聞言,“……”
但是也不免有點惋惜,他說:“身為爐鼎,一顰一笑都是被訓練出來的,哪還有什麼傲骨。”
雪以年表示不服,“骨子裡的東西,是馴化不了的。”
淮曦也不服,“你說的那是神仙!普通人,特彆是從小就被馴化的普通人,他能懂什麼是傲骨?”
雪以年轉頭凝著他,像是威脅人,可淮曦的書生氣一上來,也是很犟的,不準備向惡勢力低頭,正準備跟她唇槍舌戰地辯論一番時,就見雪以年恍然大悟地點頭。
“啊,對呀,沒錯,我說的就是神仙呀。”
淮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