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痛仰,誰會救贖誰 傷疤……(2 / 2)

她記得和她差不多大的姑娘,被安排在一個很大很大的房間。那裡有許多好吃的,好看的衣服。

那是她第一次不用害怕銀子的多少,不為生活發愁。

在那裡她會學很多樂器,會彈很多曲子,會跳很多舞蹈。

她還結交了一位很要好的朋友,她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皎月,據說是因為她長的白淨好看,不染雜質,母親幫她取的。後來母親去世,大概被人販子兜兜轉轉賣到瀟湘閣。

她們一起努力,隻為可以吃飽穿暖,可以讓老媽媽留下她們。如果技藝不精湛,會被賣去做富貴人家的丫鬟。曾經就有一個女孩,好像被賣掉的第二天就死了。她記得清清楚楚,那女孩身上有十八道傷鞭,每一道都深深打入脆骨,留下悲傷不堪的印記。後來在無人提起此事,因為沒人會在乎她經曆了什麼。

皎月很努力,她的琴藝和舞姿是所有女孩中最好的。她十一那年當上瀟湘閣的花魁,那是她們夢寐以求的高度。九歲的她抱著十一歲的皎月多生歡喜,以為她們會更好,卻不想等來的是噩夢。

皎月瘋了,那一晚,她看著她發瘋,哭了一夜。一個花季少女就這樣生生被踩進塵埃。她沒了活力,她眼神沒了焦距,她總會一個人害怕的發抖,她總是半夜一個人哭到抽搐,時不時的把頭撞在牆上放空。

九歲的她那一瞬淚水決堤,皎月隻離開她三炷香的時間,怎會變成這樣。她一直等她入睡,卻等來她瘋了自殘的樣子。

她輕輕的擦拭著那被淩虐的後背,有發紅的巴掌印,有青紫的掐痕,有混著血的鞭印,有被燙傷起泡的傷痕……她不敢數到底多少道。

後來,皎月被帶走了,帶到她不知名的地方。那時她在想,走了好,離開這個讓她做噩夢的地方。

隻是那晚皎月在那個房間撕心裂肺的喊叫聲,成了她以後的噩夢。

那句“我不乾淨了。”在她心裡困擾三年。

她不爭不搶,也不能落後。她儘量讓自己活的有尊嚴一些,一個可以為往生留下希望的自己。

可終歸逃不過命運的輪宿,她被選上了,那一年她十二。

花魁的日子讓她窒息,害怕,恐慌,顫抖。無數次想逃離這裡,卻無數次被抓回來,承受無數次的鞭打。一次卻比一次狠。

她被安排到了一個和皎月相似的客房,她知道那裡裝的不是糖果,是毒藥。或許踏入這裡的一刻起,她們終究不屬於她們自己。

她做好了同歸於儘的打算,與其生不如死,倒不如乾乾淨淨的死去。那惡心的胡渣刺的臉生疼,油膩肥胖的身體讓她反胃。她拿著先前藏好的發簪,準備刺向那惡心的脖頸,那一瞬她血液沸騰,就是這些肮臟的人,汙染乾淨的她們,就在刺尖快戳破他的喉嚨時,手卻被另一隻白皙的手緊握,“不值得。”

後來才知,那人犯了罪,來了風月場所卻被生擒。再後來,她天天收到一塊芙蓉糕,每次都是三個字“是甜的。”

他告訴她,生活是甜的,是值得期待的。那天之後,她沒在被騷擾過,隻聽說被贖了身。

他告訴她,有一天會像神話那樣駕著七彩祥雲來娶她。她十二,他十五。他們定了終生。

他給了她重新生活的勇氣,卻在她的生命裡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一點痕跡,轉指如沙。

“我想你了。”紅豆倒在大街上哭的像個孩子。

淅淅瀝瀝的雨點,越下越大。大街上行人紛紛回家躲雨,隻剩耳邊濺起水花的聲音。

她孤寂的獨自舔舐傷口,或許她生來就不配得到寵愛。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就沒人會笑話了。

她抱緊自己,“我真的好想你。”

眼前出現了一雙黑色的長靴,有一把雨傘撐到了她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