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冬過的很慢,地上的雪鋪了整整一層,厚實的踩不到底,不知何時可以解凍,猶如這場風暴不知何時才可以停歇。
林菱沉著步子從養汐館走出來,清冷的身影與落下的絨雪融為一體。冷風從臉頰拂過吹亂了彆在耳後的發,她攏了攏襟前的鬥篷,可心裡的寒怎麼也驅不散。
她沒回懸醫閣,去了袁大娘的住居,借著月光繞了好幾條小路,最後停在門外。
門上了鎖,夜深時分大多數人都睡了。她沒有敲門,隻靜靜的靠在木門框邊,站了許久。
像極了很多年前,她趴在姐姐的閨房門外,悄悄的看著她如何梳妝。像極了許多年前,姐姐明明知曉她總偷偷藏在木門外,卻最後還是被嚇她一大跳。像極了許多年前,姐姐出嫁前隔著門扇,和她幾乎說了一夜的悄悄話。
她還記得問姐姐的最後一句話:“姐,你真的決定明天嫁給夏長青了嗎?楊大哥那麼好,你要不考慮考慮?”
她以為姐姐想這個問題會很久,起碼間隔很長時間才會回應,不曾想姐姐順著她的問題的末梢已給出了回答:“我很早以前就已經決定好了。人生的出場順序很重要,長青一來我心裡就容不下任何人。楊大哥是很好,可長青站在那,我便會愛他。和楊大哥待在一起,隻是相敬如賓,兩顧無言。和長青在一起,便會想到很多事,柴米油鹽醬醋茶,想到我們以後的孩子,想到他變老會是什麼模樣。朋友和愛人是不同的,菱兒你還小不懂,等你長大了自然就明白姐姐的心境了。”
她當時懵懂的點點頭,看著黎明將至,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趕來,起身離開。林菏喚住她離去身影,“菱兒,答應姐姐,以後要嫁給自己真心喜歡的郎君,不要將就,知道嗎。”
她當時還小,根本不懂姐姐說的什麼意思,鬼使神差的答:“好。”
夏家迎娶林荷後很長一段時間林菱都沒見過她。
再次相見時,林荷已懷有身孕。她記得那年很熱,是許多年都不曾見過的乾燥悶熱,她握著林荷的手,聽姐姐的撕心裂肺的聲音,陪著她一起度這人世間最難邁的生死關,陪她一起經曆這光明與黑暗交織的時光,陪她一起渡過劫難擁抱生命的新希望。
林荷那日大出血,血水一盆盆的來回換,人多次昏迷,情況多次驚險駭人。那天,她在心裡埋下成為醫者的種子。今夏的出生,改變了林菱原先的生活軌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