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忙看向身邊,小洛在我的臂彎裡睡得正安然。我側過身,將臉埋到他的頸窩,一遍一遍深呼吸。
小天使甜美的味道,讓我漸漸恢複平靜。
擺脫噩夢後的頭腦太清醒,估計一時半會兒難以再睡,我悄悄起身,去琴房彈吉他。
我沒敢彈鋼琴,雖然琴房和臥室離得很遠,而且非常隔音,但我還是怕過於清脆響亮的鋼琴聲會驚醒小洛。
彈了一會兒,有了倦意,放下吉他出門,我吃驚地發現小洛蜷縮地靠在門外的牆邊半夢半醒。
夜裡安靜,他神經衰弱,到底還是被我吵到了。
我心疼地抱起他,埋怨他睡覺不看地方,大冬天感冒了可不是好玩的。
他軟軟靠在我肩上,說明天去跟父母坦白。
見不得我受苦,小洛到底妥協了。
我感激得差點掉眼淚,這小惡魔,是我的煞星,也是我的救星,能讓我死,也能讓我生!
不過,以我對小惡魔的了解,他乖了25年,如今離經叛道,直麵長輩的勇氣稍縱即逝,因此,第二天我步步緊逼,催著他趕緊踐行昨晚許下的諾言。
肉眼可見,小混蛋吃了後悔藥,露出“昨晚說錯話”的表情。
我管不了那麼多,強行帶他去辦公室。
公司位於中國大陸的科研機構設在這棟大樓裡,因此,大樓上下的安保級彆媲美FBI,處處裝有可以收音收聲的監控,尤其研究員、高管和我的辦公室,衛生間都能夠收音錄像。
我怕小洛糊弄我,“不講武德”地360度盯緊他。
就在這天,我才知道了王躍飛他們一直為小洛隱瞞的秘密——十年前,他自殺過!
小洛躲在衛生間和他媽媽通話,我打開監聽設備,在耳機裡聽得明白又清楚。
這麼多年,我對小洛一直存有埋怨之心,即使獲悉他在我們分手後患上了抑鬱症,憐惜之餘,那份埋怨之心並沒有完全消失,隻認為至少不是我一個人在受苦。如今,在獲悉全部真相的刹那,我徹底諒解了小洛,同時痛恨著自己。
王躍飛罵得對,我長了個隻顧自己的狗腦子!
雲河與我的極度自私,將小洛逼上了絕路。我忘了,小洛因為身體缺陷,比平常人更脆弱,又因為雲河苦心故意的“培養”,愈加孤僻,加上天性善良,很容易將所有過錯都攬到自己身上,認為自己是造成不幸的原罪,從而做出極端自殘的行為。
從王躍飛的語焉不詳中,從小洛和他媽媽的對話中,我推斷,小笨蛋輕生應該在我去機場那天,也就是說,當我在高空中對他恨之入骨時,他懷著贖罪的心理,準備結束自己才15歲的生命。
我對他的恨詛咒了他!
我差點永遠失去了他!
想到這點,我產生了強烈的窒息感,這時,我聽到小洛跟他媽媽說現在想好好活著,永遠和我在一起。
我沒法再聽下去了,我是個魔鬼,殘害了天使之後,還要享受天使的愛,我根本不配擁有他!
關掉監聽設備,我淚流滿麵,腦海裡隻剩一句話——我特麼真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