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自己編織的草席子,上麵還有粗糙的紋路,泛著淡淡的草香氣,有點剌人。
柳葉呈大字型攤在草席上,感受著草席帶來的片刻清涼,任自己這個一歲半的小弟在自己身上拱來拱去。
自己來到這個世界已經兩天了,之前原主的記憶也捋的差不多了,原身和自己重名,也叫柳葉,才十三歲,瘦的雞仔似的,家裡隻剩下一個阿婆和一個弟弟。
柳葉母親是個獵戶的女兒,獵戶去世前把她托付給了柳葉的父親,但她在生下弟弟柳年以後就撒手人寰了,古代的醫療條件太差,婦人生孩子本就是過鬼門關。
他父親則是意外身亡,半年前他推著板車去城裡賣菜,想著賣了錢給家裡老人孩子多添點年貨,割點肉多包些肉蛋餃子,沒想到一去再也沒回來。冬日的路本來就滑,這村子又是在山溝裡,稍不留神人和車都掉了下去,待在溝底下找到人時,那血都快流乾淨了。
柳阿婆也就是柳葉的奶奶,今年已經六十有三,在這兒也算是高壽了。年輕時就是個厲害的主,隻要她願意,能從村頭罵到村尾,可惜也命不好,柳阿婆有三個孩子,頭一個兒子和閨女都沒養住,就剩下柳葉阿爹一個獨苗,沒想到也沒有留住。
柳葉原身對柳阿婆是害怕的,在她眼跟前都不敢抬頭大聲說話,而現在的柳葉剛來了沒幾天,也是不敢在柳阿婆年前隨意露出馬腳,因此兩人這幾天並不多說話。
這個柳年就不用多說了,柳葉的娘親拚命給自己生下的弟弟,一個整天啊啊啊的奶娃娃,家裡窮,也沒什麼好糧食給他吃,也是又乾又瘦的,柳葉心裡是很同情的,但家裡的米缸比鏡子都乾淨,娃兒啥也吃不上。
關於這個原身,柳葉就更無語了,是個十三歲的小屁孩也就算了,他竟然還是個哥兒。這個夾在男女之間的第三種性彆,在這個無從可科考的時代竟然存在,普通人家都是拿哥兒當女郎養的,養到十四五歲嫁出去算完。
想著自己在前世白手起家打拚出來的幾家酒店,就這麼因為遊泳腿抽筋溺水來了這破地方,淪落到連飯都吃不飽的地步,這叫什麼事兒啊!
外麵的樹鬱鬱蔥蔥,映著湛藍的天空非常好看,但蟬鳴聲叫的人越發的心煩意亂,驕陽當空,曬得人直發蔫,連樹上的葉子都垂下頭去,等太陽落山了才能再支棱起來。
柳葉也住了腦,把手裡的一把蒲扇揮的虎虎生風,實在是太熱了,空氣簡直要把人悶的窒息旁邊的柳年此刻也團起來不動了,看樣子是玩累了想睡覺。
柳家的院子不大,用籬笆細細圍了,屋子隻有兩間,半人高的青磚,再往上就是土坯房了,這村裡大都是如此,青磚房太貴,沒幾個人蓋的起。
柳阿婆踏著大太陽罵罵咧咧的走進這個院子裡,手裡還捧著一把子小蔥,柳家的菜地在坡下麵,也不知是哪個小玩意兒放羊踏了自家的菜地,把這一把香蔥全踩折了,阿婆心疼的跳腳。
柳葉聽著聲就一骨碌從床上爬了起來,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床上開始打墜子,用棉麻線做成流蘇形狀,再編些花樣子,拿到鎮上的店裡能換一個銅板,除了家裡的兩畝地,老老少少目前都是靠這個掙點外快補貼家用。
柳葉雖然有原來的記憶,但做起這墜子來手感仍舊有些陌生,此刻正做出一副努力的模樣,阿婆今日心情糟糕,還是不要招惹為妙。
柳阿婆穿一身原色麻布衣服,雖然破舊但利利索索的,就像家裡的擺設,都打掃的亮亮堂堂的。
“葉子,去燒點水來,”柳阿婆心中的悶氣還未消散,看了看炕上的柳葉就讓他去燒火做飯。
柳葉也不多說話,直接去了灶間。
柳阿婆放下手裡的香蔥,把炕上將睡不睡的柳年哄睡著,自己也走到廚屋裡。
這廚屋滿打滿算沒有十平米,坐在灶下燒火的柳葉熱了一頭汗,見柳阿婆走進來忙又起身往牆根擠了擠,給她騰空。
原來偏離灶口的柳葉,現在成了正對著,一股熱浪滾滾而來,把柳葉的小臉瞬間蒸的通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