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上集的前一天,這天又下起了雨,柳葉自己搬了個小板凳在屋簷下坐著,一臉愁容的托著腮幫子,望向那灰蒙蒙的天。
天氣陰晴不定的,今日他也不敢做棗豆糕了,明日雨要是不停,蒸的糕就全廢了,小本生意可經不起這樣的摔打。
到了第二日,這雨果然沒停,在慶幸自己的決定之後心裡還是可惜的很。
柳阿婆在裡屋看著熟睡的柳年,手裡也在做著些針線活,最近的這幾個月她吃得好,睡得好,無論是氣色還是精神頭都比之前好多了,雖是日日乾活,但這身上也是長了肉,看著都比之前顴骨吊高時慈眉善目多了。
她正在把舊衣服改成鞋底,是柳葉的尺碼,看了看外麵又揚聲道,“彆在外頭喝風了,眼看著天涼了,想凍著不成?”
聽到吆喝,柳葉隻好乖順的進屋,神情還是有點不高興,柳阿婆知他所想,反倒安慰起他來,“這銀錢不是一天能掙得完的,下雨就下雨了,下雨了地裡莊稼才能好。”
這也是手裡有了些積攢才這麼說,要是往常粟米都吃不起的時候,隻怕是阿婆就要愁的撓門了。
要是能在鎮上租個鋪子就好了,到時候一家人都搬過去,也不用擔心天氣,也不用逢五才能去集上賣貨,不知道比現在方便多少……
“阿婆,咱們現在還有多少銀錢了?”
“九錢零四十六個銅板,”阿婆這個門兒清,她一天都要數一遍,聽到銅板叮鈴叮玲的聲音她就開心,“咋了。”
“沒啥。”
柳葉更愁了,這怕是鎮上一個月的租子都不夠。
到了十四這一天,柳葉天沒亮就爬起來了,擺出一種勢必要做出十來鍋棗豆糕的架勢出來,把上次沒掙到的錢都搶過來,打發蛋白的時候連柳阿婆看著都瘮人的緊,像是要把鍋吃了似的。
第二日一早,祖孫三人又踏著夜色出發,腳下的步伐也比之前快多了,他們要早早的過去搶個好位置才是,殊不知,今日的好事兒還在前頭等著呢。
鎮上的孫二,天剛亮就爬了起來,蹲在自家府上的成衣鋪子門口,正苦惱的撓頭,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鎮口的方向,恐怕漏了自己要尋的那個小哥兒。
直到看著那熟悉的祖孫三人和熟悉的板車,這漢子激動的淚花都要飆了出來,比見了親娘還要激動,就差撲過去抱著柳葉的大腿哭了。
有誰能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麼過來的,他老爹就差掰開他的腦門進去攪和了,天天的罵他這是什麼爛記性!
自家主子的事兒也不好對外人說,這事兒啊,怪就怪自己那個爹,給他的糕做甚要送到主子跟前。
薑府有兩個郎君,大郎君薑韶武,小郎君薑韶文,大郎君是練家子,二十有五,已經開始管理自家的生意了,在孫二看來,大郎君就和老爺一般嚴肅,這個先不多說。
孫二打小一直跟著小郎君薑韶文,這小郎君今年才十四歲,懂事有禮,對待他們這些下人也很和氣,就是從小就得了一個怪病,不吃東西。也不是一點東西都不吃,餓急了也會喝點粥什麼的,但其他的菜稍微沾點油星的都不成,就算勉強吃下去也會吐出來,如今瘦的就像一根柴火棍。
上次他送給自家爹的糕餅也不知怎麼七轉八轉的就讓小郎君吃了,不僅吃了,還吃了一整個,成年人巴掌大似的棗豆糕,竟然讓小郎君一個人吃完了,吃完了也沒有吐。
孫二聽他爹說這事的時候如同聽了神話一般,他從小在小郎君身邊伺候,一碗粥都能喝小半個時辰的小郎君,竟然吃完了一個棗豆糕,打死他都不信。
薑府的老爺和夫人聽了更是驚奇,當下就撂了手裡的活去了自家小兒子處,聽他自己親口承認了這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