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盛猛地抬頭,看著柳葉大大方方明媚的笑容,想說些什麼。
沉默了一會,笛盛站起來,“是我唐突了,這簪子小郎收著就好。”對柳葉微微一笑,也並不行禮,就像柳葉說的,都是朋友,既然知曉了心意,日後就當朋友相處親近就好。
柳葉也微笑道:“多謝四郎厚禮,今日未曾準備,下次我可是要還席的。”
笛盛點點頭,也勉強笑了下,便要離開。
沒想到卻在門口遇到了前來的薑韶文,這笛盛比薑韶文年長幾歲,卻是同級,笛盛的少男心剛被婉拒,此刻也沒有心情搭話,兩人隻行了個禮,便擦肩分開。
自從上次雨中馬車事件之後,柳葉就沒有再看到過薑韶文,前一段時日裝修鋪子又忙得很,也沒心情再去回味那個擁抱。如今見了麵了,特彆是剛發生了笛盛這麼一檔子事兒,瞬間所有尷尬心情都一起襲來,臉上的假笑都不自然了。
“薑郎君想要吃些什麼?”
薑韶文還真是來吃飯的,孫二去了府城,得有一段時日才能回來,其實府裡還有其他奴仆,但……本想著隻是溜達溜達,就莫名的來到這鋪子門前了。
“小郎隨意安排就好。”說完便自顧自的找了一張靠窗的食案坐了。
柳葉也無奈,這位的慣用口頭語,連孫二過來點菜也是這一句。
扭回頭把那裝有簪子的錦盒放在櫃台,便朝廚房走去。
不過都這個點了,今日新鮮的菜蔬基本都沒了,自家的晚飯都吃過了,隻能有什麼給做點什麼。和的麵隻剩下一小塊,壇子裡還剩了些給柳年做的豬骨湯,煮碗豬骨湯麵吧,上手扯成極細的麵條,有點像後世的龍須,再放點鹵製的小青菜,另外還有一點子豬肉涼在井裡,放辣醬麻油爆鍋炒一炒,都是現成的食材,一會兒就得。
鋪子裡也沒彆人,薑韶文好奇的扭頭看向這個新裝的鋪子,春韭黃梁,牆上放的小木偶也頗有趣味,瓷瓶裡水培的是路邊常見的野花,還精神抖擻著。
耳邊傳來砧板切菜聲,油鍋刺啦聲,還有柳葉和另外一個人的說話笑聲,隔著門簾,雖看不見裡麵的情況,隻聽這聲音就是滿滿的人間煙火氣兒。
這鋪子如同柳葉本人一樣,永遠都是一股子鮮活勁兒,記得初見到他時,隻有一個孤零零的板車,也不知從無到有花費了多少功夫,永遠也不知道他的心氣兒能大到什麼樣。突然心中又想起那日在馬車上的尷尬事,薑韶文不自在的咳了一聲。
扭回頭,那櫃台就在正前方,上頭的墨色錦盒泛著銀光,甚是顯眼,薑韶文剛剛他就注意到了,那笛盛失魂落魄的走出店門時,這盒子就在柳葉手裡抓著了,而自己進店時,也並沒發現未收拾的餐盤,難道那笛盛……想到此處,神色就有點不大好看。
阿青撩開廚房的門簾,柳葉就把菜飯用托盤端過來,擺在小食案上。柳葉發現,一段時間不見,這薑小郎君長了不少肉,如此,也對得起孫二一日跑三趟的苦心了。
“郎君慢用。”
薑韶文點頭道謝,但心裡又有了彆扭,剛柳葉叫自己郎君,連薑字也不帶了,就如同喚一個陌生食客一樣。
那頭阿青擦乾淨了手,笑嘻嘻的又端了兩杯熱熱的豆漿過來,“阿柳喝些豆漿吧,丁阿叔給咱們加了糖呢。”
柳葉輕笑道:“今日剩的些牛乳,剛剛你不還念叨著浪費呢,怎麼不喝了?”
“對哦!”阿青把豆漿放在櫃台,又火急火燎的往後院跑去。阿青還是個小孩兒,從前又受過苦,如今聽到吃的跑的比兔子還快。
柳葉搖搖頭笑了,也忘記了現在的自己也是個小孩。
柳葉站在櫃台後,手托著下巴,望著外麵最後一點光亮出神,還在想剛剛笛盛的事兒。
自己那樣回答,笛盛應該就放棄了,所以哪那麼多言情話本裡的橋段發生在自己身上。自己穿過來,想走的還是種田文路線,畢竟前世因為性向,三十多還是個老處/男,這輩子看來也不是什麼適合情情愛愛的命。
等再過幾年,給阿青尋一門好親事,給柳年娶個佳婦,再讓阿婆安享晚年,柳葉想象自己完成家庭任務之後,懷抱錢財光榮退休,買一個靠山看海的大房子,整日吃了睡睡了吃,美滋滋!
物質是所有樂趣的堅實基礎,所以,還得賺錢那。
薑韶文靜靜的吃完了飯,扭頭便看見柳葉笑的一臉的安詳,以為是那笛盛的緣故,心裡不禁一陣一陣的冒酸味,“柳家小郎?”
這薑韶文已經走至櫃台前,柳葉忙回過神來換上笑臉,“郎君吃好了。”
薑韶文點頭,卻忽然發現了櫃台上的那一方硯台,擺在賬本邊上,看樣子是常常使用——自己送的!
嘴邊也翹起笑容,伸手從荷包掏出一小塊銀子放下,“多謝小郎招待。”便走了出去。
一兩左右的銀角子,想來是有點加班費在裡頭,真是敞亮,柳葉掂了掂也笑著收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