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念言也眯著眼笑,感歎:“小郎肯定……比我有錢多了,那日看見一尊絕好的木雕,我咬了幾次牙,都沒舍得買。”
柳葉微笑。
祁史伸手給了他一暴栗,“平日裡給你的零花你都支哪去了?小心我告知你爹娘。”
祁史是不曉得柳葉的家境,但這祁念言卻知柳葉的雙親都不在了,討論起爹娘這樣的話,在柳葉聽來一定有些刺耳,他少見地訥訥起來,“小郎彆介意,我慣常愛順嘴胡說。”
柳葉這回是真笑了,這樣坦誠直率的祁郎君,真是有點可愛。
柳葉又喝了口茶,與他們細細掰扯:“本店這一年來賣得最好、獲利最多的,不是貴價菜,也不是鹵肉湯包這種小菜,而是冬日裡的鍋子,郎君也可去打聽打聽,也可以查細賬看看,簡直撐起了我這食譜的半邊天呢。”
想想上一年火熱的程度,柳葉心裡還是有些得意的,食客絡繹不絕,排隊半個時辰能吃上就不錯了,而如今天氣已經見冷,鍋子也是可以準備起來了。
祁念言又笑道:“這如何不知,小郎才合該去打聽打聽,這柳家食鋪如今的名頭,我在外城也不止一次的聽人提起過,這時候合該乘勝追擊,去外處省城闖闖,想必定能打出旗號來。”
“害,我說這個,也不是自謙,隻若是拉了兩位郎君入夥,應該考慮的周全一些。”
食鋪的買賣確實好,飯時外麵等座兒的榻上就不曾空過人,更彆提那提著飯盒等著打包的人了。
但困於這城中的客源以及鋪子的位置場地,這個鋪子大約再發展也就這樣了。
祁史和祁念言提議的,柳葉不是不心動,反而又提起了他上輩子創業的熱忱。
但一則,開一間酒肆所費頗多,又不是自己這樣的小鋪子,目前手裡的銀錢不太富餘。再者,不同位置有不同位置的經營之道,還要再摸索,既然拉了人入夥,那就要保準,要賺錢,柳葉另有想法。
祁史想了想,“小郎接著說。”
“兩位都是做慣了生意的,偏向的定是開“大酒肆”,納客多,豪華,也能打出聲名。”
祁史也笑,此時講究的是“老字號”,比如自家的生意,同城開分店的少,都想著去大地方闖蕩闖蕩,把店開在省城京城,那都是實力的證明,是多少買賣人的夢想。
柳葉又道,“我說這個,不是大酒樓不好,而是我們不止這一條路可以走,我們完全可以再開如現在食鋪一樣的。”
一直受時代見聞限製,祁家也本來也持同樣的想法,此時聽柳葉說另尋一路,開完全與這間一樣的店,突然有些豁然開朗之感。
這樣做的好處也是顯而易見的,周圍十幾個大大小小的城,若遴選出幾個來開分店,那利潤,可比開一個豪華大酒樓高多了。
祁念言疑惑道,“但小郎如何保證各店都能做到本食鋪這樣呢?”
各分店品質不一,即便在後代餐飲企業中,也是個大問題,更何況現在交通通訊都不發達,但好在後世也摸索出了些辦法,比如標準化,也可以搬到現在使用。
“到時把菜譜都定成一樣的,把各種菜的程序和配方製定出來,廚子們經過訓導,力爭做到雖百人而若一手。”
祁史眯眼笑著指一下柳葉,“百人,小郎其誌不小啊。”
柳葉打開了話頭,後世大老板的氣勢又不住的冒出來,把餅畫得越發沒邊兒了,笑道,“若這條路子果真成,把店開到省城,開到京城,開到邊境關外,百人也不一定夠呢。”
祁史和祁念言哈哈大笑,跟小郎說話真是太痛快!
但祁史卻也提出疑問:“隻是這樣的話,隻怕方子容易泄露,讓人學了去。”
“有些東西,比如醬料、調味,都可以統一做一些菜的半成品,到時再送往各分店。”
柳葉隨意的撿了幾條慢慢說來,隻是此時保鮮技術底下,交通也沒有後世方便,真要實施起來,還是有一些不方便的。
“還可以可以細化分工,切菜的專管切菜,炒菜的專管炒菜,這樣,即便有什麼泄露也有限。”
其實此時的製度,那是太有利於保密了,大多數酒肆的廚子根本不是雇傭的,而是買來的奴仆,在這個活人可以買賣的時代,奴仆背叛其主,不經官府,直接就能被主人打死。
待到祁史祁念言兩人從柳家食鋪的門口走出,已是宵禁時分。
這祁史做了半輩子的老商人,經驗非常人可比,柳葉則是沾了穿越的便宜,有千年積澱和後世互聯網下的寬闊眼界。
兩人這一來一回,有問有答,觀點上有同有異,後麵又聊到一些更細致的創聲名的操作辦法,如此這般的談論,其中有祁念言聽過的,也有從來沒見過的,有自己考量過的,也有從來不知“還可以這樣”的,這一通談話,讓他多了很大一截的感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