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頭食客兩兩三三,柳葉上完菜把托盤放回廚房,看阿青站在灶火旁,一手拿火燒,一手拿個鹵雞腿,麵前還有一碗湯,狼吞虎咽,吃得正香。
“你慢慢吃。”廚房裡有木板凳,柳葉給他拽過來。
阿青擺一擺手,“還是站著吃,這樣噎不著。”
柳葉:“……”
午間麵對那麼多東西都沒胃口,這會子倒讓阿青的吃相勾起饞蟲來,“我也陪著你來一碗!”柳葉笑道。
柳葉笑著一張臉,他還沒有阿青啃一個雞腿的豪放,隻盛了一小碗湯,拿了個火燒,去外麵櫃後慢慢吃。
還沒吃完,隻見那孫二就帶著兩個年輕侍從過來了,剛踏進門就笑道,“這回又要麻煩小郎了。”
柳葉擦擦嘴,笑道,“何事?還是給薑郎君打包麼?”
孫二撓撓頭,“不是我家郎君,是我家夫人,今日胃口繁膩,午食、暮食都沒好生用。郎君說昨日在店裡吃的蝦肉丸子湯好吃,酸辣辣的那個,不知小郎可否再做一回?”
那個總是笑眯眯的美婦人那,又不是什麼麻煩事,柳葉也笑著答應下來。
孫二又笑:“自上回小郎八月節去了一次,這麼些日子不見,夫人時常念叨呢。”
柳葉挑眉,端的了然了。
孫二恭敬的一行禮,露出些求肯的神色:“拜托小郎了。”
因著上次白水言語,柳葉還未想好如何單獨麵對那個薑韶文,更何況現在還要進彆人家裡,權衡來去,隻好笑道,“客氣個甚,等做好了,我送到府上去。”
這丸子是用蝦肉做成的,又要清洗又要搗碎,是個耗工夫的活兒,更何況還要先煮湯,再用湯煮丸子,最後再撒上一把芫荽,也就成了。
這丸子湯是酸辣口的,柳葉想了想又熬了一缽清淡的粥配著。
等湯和粥都煮好,店裡客人已經走的差不多了,柳葉打了個招呼,前頭有阿婆阿叔他們照應著,自己便拎著裝宵夜的提盒走出去。
剛出門,孫二便迎過來,“勞煩小郎了。”又接過提盒,笑道,“我家夫人等著小郎呢。”
柳葉微笑點頭,抬腿上了薑家的馬車,隻是仔細一看,這馬車也熟悉的很,上次意外擁抱好像就是在這裡頭……
片刻就到了薑府,穿過走廊前院,薑夫人果然在等著他,同時在的還有薑韶文。
薑夫人眨著美目,穿著家常的裙衩,不施粉黛就端莊大氣,笑盈盈道,“這麼晚了,還勞煩小郎送來。”又囑咐身邊人,“一會兒彆忘了著人送小郎回去。”
旁邊的薑韶文穿的卻不是家常衣服,頭發也用玉冠束起,正式的很,聽到薑夫人說話便微笑道:“母親放心,我會安排。”
旁邊孫二便把到嘴邊的回答咽了回去,得,幸好沒多嘴。
薑夫人笑眯眯點頭,旁邊有伺候的仆婦們開始盛粥布菜,薑夫人吃了一個肉圓子,舀了一口湯,笑道:“這個味兒好,湯酸酸爽爽的,一點也不膩。”
柳葉接過旁邊的仆婦遞過來的茶,又微笑道:“如今要進冬日,這天氣未免乾燥些,體內容易上火,就會沒胃口,故適宜吃些酸酸辣辣的發發汗,隻是也莫要多吃,那樣於腸胃也不利。”
薑夫人點頭:“讓小郎猜著了,前日也請了郎中來,熬了幾碗黑漆漆的藥,吃了也不覺得怎麼樣。”
這古代的氣候就會明顯一點,更何況薑夫人這樣的貴婦,到了冬日想必是連門都不出的,這憋也得憋出病來。
柳葉笑勸道:“夫人慢慢調養著,早晚時在庭院略散一散,冷的緊了就晌午走一走,茲要活動開,這冬日裡就能好過些。”
“這話說的極是,往常的冬日離了炭爐都不行,可有點磨人。”薑夫人笑道,又囑咐旁邊兒的薑韶文,“你不久就要去府城,這一路未免冷些,記得早晚間也喝一碗這樣兒熱辣辣的粥湯,免得受風寒了。”
薑韶文微笑點頭:“是。”
柳葉低頭喝口茶,是啊,眼瞅著十月了,這薑小郎君可不得啟程去府城考試了,之前應下了給他做點路上的吃食,也不能食言,回去也該動起來了。
“適才聽小郎的話,似是頗通醫理?”如今的兒郎們讀書雜,不少都知道些醫理,但平常的小郎小娘子們認字兒不多,知曉這個的也極少,故而薑夫人有此一問。
柳葉前世是個在熬夜脫發,加上休假時三餐不準,糟蹋身子之間來回橫跳的,直到後來受不住,一摸腦袋竟然斑禿了,心裡慌慌不已,為了不未滿四十就嘎掉,於是對於講究養生的飲食理念也有了些興趣。
後來半吊子地跟著人學了些,但距離“通”卻早著呢,更遑論“頗通”,笑道:“不少東西都是醫食同源,做廚子的,都多少知道一點,倒讓夫人見笑了。”
聽他自謂廚子,這個詞兒未免不太尊重,是喚奴仆的稱呼。薑夫人正色道:“小郎切勿太謙,不論是在玉階紅樓,還是在澗底溪側,小郎的光芒猶在。”
這誇的有些鄭重,柳葉站起身,施禮:“夫人說得是。”
薑夫人鬆了神色,笑道:“我見小郎著實喜歡,珠玉一般的風姿,多嘴了幾句,莫見怪。”
柳葉微笑道:“如今兒家中未有父母教誨,今日聽了夫人這樣說,感激得很。”
薑夫人點頭,柳葉家中雙親都不在,隻剩下年邁的阿婆和年幼小弟,那麼好的一個小郎,也是可憐可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