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段君燚曾經生活過的那個世界，桑華聽段君燚提起過，那是一個從繁華，再到隻剩下絕望的世界。

怪物吃人，人吃人，極度的瘋狂，極度的冰冷的世界，最終在一場大火中化為灰燼，億萬生靈，從此不複存在。

桑華大力抓住段君燚的手腕，認真嚴肅道：“阿燚，我可以允許你胡鬨，從前你犯下的那些殺孽，我也願意和你一起承擔贖罪，閉關七年你受委屈我沒有能護你，是我的錯，你有氣衝著我撒氣，封我修為將我囚禁，我都可以不計較，但是你若是為了報複我，說出這等滅世禍亂之言，我絕不能忍。”

在穹頂那麼多天，無論段君燚做什麼，或者是向桑華說出多麼令他難堪的言語，甚至是當著桑華的麵毀了他診視多年的方勝結穗子，桑華的反應始終平淡，沒有真正動怒。

然而現在，段君燚知道，他是真怒了。

“景離，清人。”

段君燚眼神一撇，景離立刻就明白其意思，和重淮一起將整個成衣店裡，包括掌櫃和工人一起強行清出去，整個成衣店裡瞬間隻剩下他們二人。

現在屋內就隻剩下他們二人，段君燚再無顧及，仗著桑華的修為內力被封禁，也仗著自己這具身軀長大之後比桑華要高出些許，反手扣住桑華手腕，將他推至牆角，傾身壓上去。

兩人的身體挨得很近，段君燚俯身貼著桑華耳旁，陰沉冷厲道：“本座是看上仙尊這副皮囊沒錯，但是仙尊彆以為本座對你處處手下留情，就當本座是你那愚蠢的弟子，本座留你到現在，就是為了讓你看看，你所珍視的一切，化為硝煙塵埃。”

“記住了，你隻是本座的階下囚，惹得本座不高興，於你於任何人都不會有什麼好處。”

段君燚捏起桑華的下顎，在其唇上輕輕噬咬，桑華根本沒有反抗，隻是覺得這種感覺，即熟悉又陌生。

他們曾經不止一次如此親密，而段君燚也從沒有一次這樣粗魯。

直到桑華氣息不穩，段君燚這才將其放開，手指抹過被他蹂·躪通紅的唇瓣。

再度將桑華帷帽整理好，段君燚強硬地抓著桑華手腕就要向外走，可是這一次桑華卻不再順從。

段君燚詫異回頭看去，隻見桑華就是站在原地，既不吭聲，也不動彈，就像是個沒有靈魂的傀儡娃娃。

心知這是真的把人給惹怒了，段君燚回頭再度摟上桑華腰身，貼著耳旁低聲道：“本座知道仙尊心係蒼生，仙尊不妨和本座玩個遊戲。”

“仙尊想救蒼生，那就——殺了本座。”

感覺到懷中人身軀明顯僵硬，段君燚語氣溫柔地安撫著：“仙尊放心，你還有三年時間考慮，至少這三年之內，本座不會行滅世之舉。”

桑華的腦海中不斷徘徊著段君燚那一句，殺了他。

他越來越想不明白，段君燚究竟想做什麼？

屠城？

滅世？

又讓自己殺了他，背後究竟有什麼隱情？

沒等桑華想明白，又一個輕柔的吻，隔著帷帽落在他唇上，段君燚催促著：“再不走，趕不上玄音閣法會，你就見不到長霖了。”

桑華還沒忘記，這一趟的目的就是為了確定長霖是否安全。

成衣店的一眾工人還有掌櫃的都在門外戰戰兢兢等著裡麵兩位出來，他們方才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景離和重淮給強行趕了出去，兩個少年一人手持重劍，一人拿著長刀，老實本分做生意的百姓實在不敢招惹。

好在裡麵的人看起來沒什麼惡意，隻是要說一些他們不能聽的私語，知道自己惹不起，他們十分識趣在外麵等著裡麵二人出來。

一走出來，桑華就看見成衣店眾人一臉委屈被景離和重淮攔在自家店鋪門外，桑華拉住段君燚道：“你擾了店家半日生意，理應給賠償。”

段君燚一聽先是一愣，隨後立刻繃不住低低笑起來。

“你笑什麼？”桑華想不通段君燚為何無端發笑。

“沒什麼。”段君燚收斂其笑意，讓景離給了店家不少賠償，但是因為先前段君燚的凶神惡煞，以至於他讓景離給了銀錢，掌櫃的也不敢收。

桑華見狀拿著景離手中一袋銀錢塞到掌櫃的手裡，不斷賠罪：“掌櫃見諒，我等無力在前，給掌櫃的添麻煩了。”

一行人裡，也就隻有這位帶著帷帽的公子看起來最為溫和，所以桑華將錢袋塞過來時，掌櫃的沒有那麼害怕，麵對桑華的道歉，也連連稱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