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雲鎮與浮雲山小鎮一樣,曾經被段君燚屠戮乾淨,如今皆是空餘一座死城,杳無人煙。
早在七年前流雲鎮就已經荒廢,整個小鎮沒有被大火焚燒過的痕跡,四處雜草叢生,整座城內除了比人還高的雜草之外,就隻剩下一片的荒蕪和頹敗。
已經時過七年,依舊能在空曠的小巷,街道,隨處可見斑駁血跡。
隨處可見的乾枯血跡,長霖忍不住皺眉,咬牙切齒道:“小畜生真是喪儘天良,九州曾經可是繁華勝地,拜他所賜,如今妖魔橫行,生靈塗炭,民不聊生。”
曾經還在玉鏡峰的時候,還顧及段君燚是桑華的愛徒,罵段君燚的時候還會收斂一些。
現在段君燚已經叛離師門,桑華於他也已經恩斷義絕,長霖罵起來就更加不留情麵了。
桑華走在前麵,一直未曾吭聲,這時候聽腳步,回過頭來對長霖道:“師兄,阿燚他有名字,而且我說了很多次,阿燚是我一手養大,你口口聲聲叫他小畜生,那我豈不就是大禽獸?”
長霖一時語塞,反駁也不是,不反駁也不是,最後泄氣道:“師弟啊,小……”長霖下意識又想罵小畜生,反應過來後,硬生生改口,“赤炎魔君給你喂了什麼迷藥?他都那麼騙你了,他就差欺師滅祖了,你怎麼還……”
光是想想,想到段君燚那張臉,長霖就氣得直咬牙,更加不能理解,即使被段君燚欺騙之後,桑華還是執著地相信,所以一切背後另有原由。
桑華並未回答,兀自走在前麵,目光一一掃過小鎮上,每一處早已經乾涸滲入青石內的血跡,也很快就發現了古怪之處。
隻有血跡,不見枯骨,而且和浮雲山小鎮一樣,被屠戮之後,一縷怨魂也不見。
莫說是人類的屍骨,就連飛鳥走獸的屍骨也找不到一星半點。
此城荒廢不見人跡並不奇怪,奇怪的是,流雲鎮不是什麼大漠絕境,城內雜草叢生,又正逢春日,他們來到城內,就連飛鳥蟲蛇都未曾見到。
飛禽走獸比人,更加能敏銳察覺到潛在的危險。
與其說此處是荒城,倒不如直接說是一座死城更加妥帖。
目光略過一出狂長的雜草叢時桑華停下了腳步,那地方曾經是一出河道,如今河水乾枯,隻剩下一片比人高的雜草,若是在裡麵藏個人,或者什麼猛獸,還真不會被輕易發現。
桑華怔怔望著那一處的陰影,回頭就看到憋了一肚子火無處發泄的長霖,然後又看了一眼暮堇,道:“暮閣主的回憶中,有太多蹊蹺,我總要親自來看看,才能知道七年前的真相如何,阿燚又究竟設的是什麼局。”
一日之約的事情,當時桑華確實非常氣憤,可是回去冷靜之後,又覺得有諸多蹊蹺之處,於是向暮堇問了段君燚從思過崖出來之後的事情。
在玄音閣時,暮堇以琴音織幻,七年前他離開萬法宗時的往事,一點點在桑華眼前展現。
七年前暮堇被段君燚從寒冰窟救出來之後,將其偷偷藏在玉鏡峰上。
段君燚私自到萬法宗將被處罰的弟子放走,插手彆派內務,違反了浮微門門規,萬法宗派人向浮微門討說法,那時候執法長老長霖重傷未愈,是息恒親自封了段君燚的修為,把他放到思過崖關押。
息恒隻是將段君燚關押,但是浮微門有幾個小弟子,私自進入鎮妖塔,將還未被馴化的妖獸放到思過崖。
狏狼因此離開鎮妖塔,引來浮微門的震動,也將偷藏在玉鏡峰的暮堇給驚動。
等暮堇趕到思過崖的時候,那些妖獸已經被狏狼全部殺乾淨,但是息恒也已經帶著門內弟子圍住思過崖,儼然已經將段君燚當做門內叛徒,妖族同黨。
思過崖上原本就是絕境,寸草不生,寒風凜冽風過如刃,環境之惡劣,比起萬法宗的寒冰窟,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一日,幾乎浮微門所有的弟子圍在思過崖,不是為了將狏狼重新關入鎮妖塔,而是要殺了段君燚。
狏狼還是去晚了,段君燚被妖獸弄得遍體鱗傷,即使意識模糊的情況下,仍然讓狏狼將他放下:“你把我留下吧,分明是有人陷害我,我相信掌門會明察秋毫,我要是現在離開,坐實了叛離宗門的罪名,便是對不起師尊。”
段君燚的低語全部落在息恒耳中,息恒怒喝一聲:“孽障,你還記得你師尊嗎?他才剛剛閉關,你就接連做出忤逆之事,這就是你對得起桑華對你的教導嗎?”
“掌門,狏狼不是弟子放出……”段君燚掙紮著想要解釋。
可是息恒根本就不聽段君燚的辯解,“你本就是禍害,遲早要生出禍端,桑華不該把你留下,現在不殺了你,遲早你要連累桑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