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向前方,到處綠意生機,王彩霞不由心中激蕩,放下格窗,補眠去也。
經過各地的縣鎮,村寨,很快在半道上與二爹爹一行人彙合,二爹爹的車隊也是幾大車糧食。二爹爹擔憂道:“從安慶那邊傳來的消息,那邊今年大旱,顆粒無收,閨女你這個時候去上任,怕很難做的呀。”一邊用左手撫摸他的三寸山羊胡須。
越往北,氣候越寒冷,一股寒風撲麵而來,夾著一些雪粒子,打在臉上,還好三爹爹帶著的護衛身體強健,這些寒冷對他們並沒有太多影響,早早的就將京都帶來的棉衣裹在身上。
王彩霞和二爹爹舒舒服服的坐在捂著嚴實的車廂裡,抱著手爐,聽二爹爹講授這官場上的規矩。
進了遼州府,一路沿著官道而行,王彩霞一行也在茶棚歇腳喝茶,在驛站歇宿一晚上和驛丞卒聊聊天,倒是發現遼州府情況有些嚴重,三年不承下一滴雨,莊稼顆粒無收,糧價飛漲,朝庭下發的救濟糧分到每戶百姓手中少的可憐,賣兒賣女,隻為換口吃的,是大有人在。
王彩霞隱瞞了自已新任安慶知縣的身份,穿著半舊的衣裳,打尖時找人閒話,彆人隻把她當作富人家的小姐,說話少有顧忌,於是,等她到了安慶境內時,她倒是對這兒的情形有了更深的了解。
進了安慶縣無人看守的土牆城門,王彩霞已棄了馬車,爬上了單角鹿的背上,舉目環顧四周,放眼望去,這安慶縣城內破敗不已,除了縣衙和附近的幾戶大戶的宅屋光鮮整齊外,縣城兩邊都是些土屋,茅草屋之類的。
街上走著,街角蹲著的,無一不是凍得哆嗦的衣衫單薄破舊的人,臉上手上邋裡邋遢,凍的發白的嘴唇,用敬畏而羨慕的眼神打量著王彩霞一行人。
二爹爹跟在王彩霞的身後,四處打量,不斷的搖頭,心中歎氣,這個窮地方,上任五年,也彆想撈什麼油水了。早知道外放了這個窮地方,就應該在京都多使銀子,跑跑門路,留在京都做個小官也比到這個窮地方做個七品縣官強。
從縣城門口通向縣衙的主街道是用大青石條鋪就而成,其他都是土路,雪花打著飄的落在地上,將土路凍得堅硬。
街道兩邊的商鋪冷冷清清,沒有人氣,沒有活力,淒涼,饑餓,這是王彩霞的感覺。雖然一路上看到的,聽到的都是這些,可是她親眼瞧見,仍然心中發酸。
安慶縣衙前的蓮花照壁前,幾個衙差三三兩兩地站的東倒西歪,個個無精打采,滿麵菜色。
“新任縣太爺啥時候到?那幾位大人走時咋說的?”
“聽說那文書上說是今日,誰知道究竟如何!咱們這個窮地方,五年換了六任縣太爺,我琢磨著這新來的縣太爺也乾不長,前麵幾任縣太爺到任的時候,□□吹的綁綁響,結果呢?他本事再大,下麵不合作,他一滴油水也撈不著!”
“這我可聽說了,今天到任的縣太爺是位年芳十六的,嬌滴滴的大戶小姐,新科進士,可是個雛兒,之前沒當過官。”
“這麼說來,十六歲何止沒當過官,咱們這個窮縣,她一個新來的,甭想剮走一滴油。”
這幫衙差雖說拿著奉祿,現如今糧價飛漲,他們也隻能勉強吃個半飽,無精打采的靠在牆上,相互磕牙,來來行人經過時,他們會有蠻橫的目光瞪過去,見到大戶的車架駛過,又會點頭哈腰,笑臉相送。就在他們相互吹捧想當年的豐功偉績時,卻隻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傳來,待他們伸長脖子瞅去,就隻見幾騎大漢直奔他們風馳電掣般地疾衝了過來。
待到近處,瞧見馬上大漢衣著光鮮,衙役們個個,麵麵相蓄,相互推委一番,一個打頭的衙役口中高聲喝道:“縣衙麵前,誰敢縱馬飛馳?還不快快下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