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什麼的，不要輕易對一個人說。”艾斯乾巴巴說道。

“艾斯是不一樣的，我知道的，艾斯跟爸爸媽媽一樣，都是散發著陽光氣息的好人。”阿莉爾感受著從少年胸膛傳來的陣陣心跳聲，鼻間都是一股清新的帶著海洋的味道。

她深深的被艾斯從骨子裡散發而出的氣味所吸引，源源不斷地暖流在身體裡流淌著，手臂的血液已經乾涸，不止如此，傷口在一點一點的愈合。

就像阿莉爾說的，放著不管它自己也會痊愈。艾斯看著已經愈合成一條線正在緩慢消失的疤痕，終於相信她的話，隻是對於她口中的愛意，他沒有回以肯定的答複。

阿莉爾很開心的往後退了半個腳掌的位置，舉著光潔的手臂展示給艾斯看。

“已經痊愈了，是因為艾斯，所以我才能恢複這麼快。”阿莉爾很是執著的說道，語氣充滿了對艾斯的感激與更濃的情感。

艾斯啞口，沒再糾正她的言語，看著家徒四壁的屋子，他對著阿莉爾輕聲說道，“我們很快就會離開這裡，阿莉爾你還有什麼事情沒有做完嗎？”

“……我想去告彆傑克老爺爺。”阿莉爾想了很久終於想到了在森林裡的小木屋的老爺爺，是他釋放的最後一絲善意讓她支撐著還能行動。

“這個村子裡，除了死去的爸爸媽媽，就隻有傑克老爺爺給我提供了生存下去的能源。”

聽到這裡，艾斯眼睛一亮，似乎有點明白阿莉爾所說的愛意到底是什麼了。

他語速飛快，理解能力跟著大腦轉動著，“所以，所謂的愛意是家人，友人，甚至是陌生人散發出來的善意？”

阿莉爾點頭，她聲音並不綿軟，反而透著一股沙啞的冷清。

“就像神會因為人類的信仰之心變得越強，當沒有了信仰，神就會不複存在。”

“艾斯說的惡魔果實我沒有看到過…如我所剛剛所說，如果我失去了從彆人得到的能量，或者離惡意情緒太近，都會降到一個冰點，沒能得到補充大概就會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吧。”

艾斯有些震驚，對上鎮定自若地阿莉爾的紅眸，在她眼底看不出一絲畏懼，隻有平靜如水。

“不害怕嗎？”

“一開始很害怕，爸爸媽媽是這個世界上不害怕我反而很愛我的家人，他們離開後，村子裡原本因為他們隻會隻言片語的刻薄在他們離世後就變得明目張膽起來了。”阿莉爾垂著眸，表情沒有起伏，就像在訴說彆人的故事一樣，“傑克爺爺是這個村子裡唯一對我沒有偏見的人，會在我落難時伸出援手。”

“我在他那裡得到了微弱的安心。”

“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害怕了，不害怕會消失，那已經距離我很遠很遠了。隻要有艾斯在，我就不會消失。”平淡的語氣突然變得有靈魂，像一個藝術家在空白的紙張上描繪了圖案渲染了五顏六色的色彩。

阿莉爾目光灼熱的凝視著艾斯尚且青澀帥氣的臉龐。

“艾斯，你不知道你身上的光芒多麼的明亮溫暖，是村子裡所有人加起來都不到你半分的寬廣心胸。”

“我是由愛而生的不知名怪物，艾斯一定生活在一個有很多人愛你的世界中，所以我才能恢複得這麼快。”

艾斯原本被毫無保留熱烈的告白弄得有點燥熱，而當阿莉爾吐出最後一句時卻讓他眼底蒙上一層陰影。

“阿莉爾，以後不要再說自己是怪物了，如果像你這樣什麼壞事也沒做的人被稱作怪物的話，那我可就是這個世界流淌著惡魔血脈，更應該被人喚作惡魔的人類了。”艾斯心裡永遠有一道坎，在戈爾波山被治愈，但沒有邁過去的坎就依舊像一道鴻溝，隔在他與這個美好世界之間。

阿莉爾歪著腦袋，滿臉疑惑，艾斯的氣息突然變了，變得很冷，但不會讓她感到難受。

“你在哭嗎，艾斯。”

艾斯被這句話搞得莫名其妙，“你在說什麼，我沒哭。”

阿莉爾用蔥白指尖點了點他的胸口，“這裡，在下雨，雨聲很吵。”

“沒關係的，我是怪物，你是惡魔，我們是一樣的。”少女的聲線並不是很悅耳，因為沙啞說話時的字音還劈叉，讓他有些控製不住臉上的微表情。

明明此時他應該繃著臉的，但就是憋不住。

仿佛陰雨連綿的烏雲被撥開，露出藍天白雲，還有金光閃閃的太陽。

艾斯表情漸漸生動起來，他好笑的將她的手移開，然後往她額頭輕輕彈了一下，說不上是放下了還是暫時的妥協，“你不是怪物，以後不要這麼稱呼自己了。”

“那艾斯也不是惡魔，是很好很好的人。你以後也不要這麼說了。”阿莉爾有樣學樣，也勾著嘴角對他說。

“……我跟你的情況不一樣…算了，快走吧，不是說要去找那位傑克爺爺嗎？說起來你現在能不能走？”

“不能。”阿莉爾飛快搖頭，腦袋用力搖晃得長長的發絲一直在拍打著臉。雙手已經張開了，就等著艾斯伸手將她抱起來。

挑了挑眉，艾斯選擇轉身蹲下，“我背你吧，你的後背還有傷，抱著不太合適。”

“就算沒有疼痛的感覺也要背著。”

艾斯很堅定，蹲著的身子甚至都沒有移動過，但阿莉爾並不介意，反而樂滋滋的一把撲過去，與男性身軀不一樣的柔軟剛貼上去時，艾斯表情微變，但很快就穩穩將她背起來。

“我很重嗎？”阿莉爾問。

“太輕了，你要多吃點。”艾斯甚至要顛了顛，突然懸空的動作讓阿莉爾瞳孔微擴，但在下落時卻被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鉗製住，她兩手趕緊環住艾斯的脖子，將臉頰貼在他頸窩處，嘴裡發著毫無指向性的單音。

“在我們剛剛待過的森林那裡往裡走個一百米就是傑克爺爺的小木屋了。”阿莉爾指著那一片綠意盎然的森林說道。

艾斯應了聲便抬腳往所指的方向走去。

傑克爺爺是一名已經頭發花白戴著老花眼鏡還佝僂著背的老人家，皺巴巴的臉上有著褐色斑紋，渾濁的目光在看到阿莉爾被一名黑發雀斑的陌生少年背著過來時，緩慢的身軀仿佛一下子回到青年時期，提著拐杖健步如飛跑過來。

“喂臭小子，快把阿莉爾放下，都欺負到老爺子我麵前來了是吧！”一邊跑還一邊喊。

艾斯哇的一聲硬生生挨了一拐杖，他覺得如果自己躲開的話，傑克爺爺肯定會因為他的閃身而受傷。尊老愛幼好少年的艾斯可無法讓這種事情發生。

拐杖打在身上很疼，傑克爺爺也明顯避開了阿莉爾將拐杖橫著打在了艾斯的胸前，猛地一擊差點沒把他一把老骨頭折騰散了。但是艾斯的不躲避也讓他意識到事實不如他所眼見一樣，阿莉爾穩穩的落在他背上而且女孩清爽乾淨的臉蛋也在告訴他錯打人了。

“哇老爺子您這一招真的是威力十足啊，我的胸口到現在還在疼。”

坐在小木屋外的板凳上，艾斯捂著胸口佯裝抱怨著，但臉上卻無半點的怨言，他身前是正在檢查著少女有無受傷的傑克，阿莉爾淺笑的搖頭。

“我沒事，傑克爺爺，是艾斯救了我，我今天過來也是來跟您告彆的，我要跟艾斯離開這裡了。”

年過半百的老人聽完，隻是瞪著一雙灰翳渾濁的眼睛緊緊掃視著艾斯。

目光很清澈，沒有閃躲，看上去也不是宵小之輩，反而更像一個陽光少年。

對了，還得再加上有正義感的少年。

“長得但是挺帥氣的，雖然剛剛誤會你了，但老頭是不會道歉的，阿莉爾這孩子就是傻乎乎的，被人打了也不喊疼，我已經老了，過不了多久或許也不在了。”傑克歎著氣，拄著拐杖將阿莉爾牽著來到他麵前。

艾斯下意識站起來，又被傑克給敲打坐下。

“站得比老頭子我都高你是在挑釁我嗎？”

“……我錯了，”艾斯飛快道歉，他即便坐著小板凳也依舊能跟佝僂著腰的傑克平視。

眼前兩個人都對自己很好，阿莉爾隻能無言看著他們，誰也不幫誰。

“你叫什麼名字？”傑克人雖老了，嗓門卻挺大的。

艾斯捂著耳朵揉了揉後才開口，“艾斯，我也是東海人。”

“為什麼來到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