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成抬起頭望著他，尷尬地笑道：“我來想問你點事兒，正好我們一起睡吧。”

徐有良雖然腦子裡想著這句話前後有聯係嗎，但是還是請少爺進了自己的房間。

張景成一邊尬笑著，一邊往裡進，道：“打擾你啦，你應該都睡下了吧。”

“嗯。剛睡下，少爺睡不著嗎？”徐有良幫張景成拉起被子角，道：“少爺請睡吧。”

“對，睡不著，想找你聊聊。”張景成一邊搪塞地說，一邊抽走了枕頭。

徐有良看著移走枕頭的張景成，問道：“少爺，我上次便注意到了，你睡覺不愛枕枕頭嗎？”

“不是不愛，就是習慣了，枕著枕頭害怕。”

“害怕？”徐有良不解道。

“也不算害怕吧，哈哈，沒有枕頭睡得舒心。”張景成緩緩躺下，看著往沙發去的徐有良，道：“你不睡床嗎？”

“少爺睡吧，我在這邊睡。”徐有良緩緩走向了房間的另一邊。

嗚嗚，那邊離得太遠了吧。張景成哭喪著默念道。

“沒事兒，你就睡我旁邊吧，睡沙發多不舒服啊。”張景成笑盈盈地望著徐有良說道。

徐有良看著行為怪異的張景成，再看看他額頭冒的冷汗，心想少爺不會是做噩夢了吧。

“少爺，你是害怕嗎？”徐有良打算直接問問看。

“不怕，一點也不怕。”張景成毫不猶豫地答道，臉上的神情緊繃著，不敢露出一絲不對勁。

嗯，十有八九是做噩夢害怕了。徐有良心裡念道。

“快睡吧！”張景成擺著手讓徐有良上床睡覺。

“嗯。”徐有良緩緩在旁邊躺下。

張景成滿意地用手指捏著被角，閉上眼準備睡覺。

“少爺，你不是要找我問事兒嗎？”徐有良看著緩緩閉上眼的張景成。

張景成瞬間張開了雙眼，後知後覺道：“哦？哦，對了，我來找你問事兒。”

“什麼事啊？”

“額…嗯…就是…”張景成在腦海裡拚命地找著話題，道：“聽說你以前是金家的夥計？”

“嗯。”徐有良似乎回答得有些猶豫，道：“以前剛來上海的時候，被金家收留乾活。”

“你是哪裡人啊？”張景成問道。

“我是舟山人，少爺。”

“你們家有幾口人啊？”張景成雖然和徐有良相處了一段時間了，但是像這樣促膝長談還是第一次。

“四口，我爹，我娘，我弟弟。”徐有良緩緩答道。

“你還有個弟弟？他多大了？”張景成第一次聽說徐有良的弟弟。

“和少爺差不多大，在重慶讀書。”徐有良邊說著，便望了望身旁的張景成，他已經困得半耷拉著眼皮，強撐著問著問題。

“…他…一定很幸福，有…你這樣的體貼的…哥哥。”張景成和瞌睡鬥爭著，支支吾吾地說道。

徐有良笑了笑，幫張景成把被子往上蓋了蓋，溫柔道：“少爺，你困了，快睡吧。”

“……嗯……那我…睡…了，晚…安…”張景成強撐著說完晚安，迅速閉上眼，沉沉地睡去。

徐有良轉頭仔細瞧了瞧，呼吸聲均勻已經進入夢鄉的人兒。他的眼角微微泛紅，睫毛濃密，淺淺地蓋在下眼瞼上，紅潤的嘴唇和呼吸節奏一齊微微開合。

“少爺，你也晚安。”徐有良盯著張景成許久，揚起嘴角道。

徐有良緩緩轉過身，正打算關掉左手邊的台燈，身旁的人一把把他的右臂抱在懷裡，輕聲地說著夢話：“彆走，我害怕。”

徐有良被這一抱怔住，心臟血液似乎瞬間停止流動，心跳在這一下跳得十分沉重，好像還有什麼東西湧上大腦，昏昏沉沉地道：“我不走，你放心，少爺。”

“嗯！”張景成仿佛是聽到了他的話，回答道。

徐有良剛才是心臟停止跳動，這下被少爺夢中的回答挑得心跳瘋狂加速，頭腦更昏沉了，看著身旁人兒微張的朱唇，抿了抿自己的嘴唇。

我在乾什麼？徐有良開始大口呼吸，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一夜對於徐有良來說，過得十分漫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