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魅,京城城甫萬籟俱寂。
一列車馬縱深穿過,放遠望去寬徹路麵壓下兩道長長的車痕,為首者一拉韁繩,馬兒嘶鳴,前蹄蜷縮騰空一躍而起,霎時才雙蹄著地停了下來。
“主子,前麵就是城門口,具線人來報今日亥時棺材口,會有新貨送過來。”
車內的人冷淡的恩了聲,一時聽不出喜怒。
纖夫好像習以為常,隻恭敬站在一旁靜等吩咐。
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挑起車簾,裡麵探出一道挺拔的身影,在月光的輝映下才看清,那人聲著一襲深褐色百褶少祈袍,這勝似皇家的料線,足以證明此人身份定是尊貴無比。
而恰恰這般張揚難以自持,京城除了嚴世蕃也找不出第二個和他相媲美的人。不是他還能是誰?
“哦?”嚴世蕃眉梢染上一抹喜色,展開一把折扇,他嘴角上揚道,“靈台那幾位弩官竟如此爽快?”
纖夫低頭一拱手,“這是自然,大人權野傾朝,他們不敢不從。”
話語裡儘是對眼前人的恭維。
“找死。”嚴世蕃嘴角的笑慢慢僵住,折扇一各重重在纖夫腦袋上敲了一筆,他雙眼一眯,“真心話也要當心說,否則就算是我也保不了你。”
纖夫雙腿一軟,立即跪地,雙手伏地,不住磕頭,“小的該死,小的該死,望大人恕罪,饒小的一命。”
“哼。”嚴世蕃悶哼一聲,話落頭也不回的走出去。
城門大開,數位官兵見來人忙道寒暄,嚴世蕃一手背後,一手搖著折扇慢慢晃,誰也沒注意城牆之下浮現的人影暗動。
這時瀟湘閣因一弦之事斷了歡愉,而那位張府闊侯依舊不依不饒,作勢宴請跳舞之女前去寒舍光顧。
區區不到半柱香的時辰,一會冒出李家兵部侍郎之子,一會冒出王家首輔娘家表弟之孫,紛紛皆不退讓,真真是熱鬨極了。
正當眾人吵的不可開交時,一陣沁人心脾的樂聲滲入耳中,將場上各位的急躁情緒慢慢撫平了。
台下的人一陣驚奇,紛紛抬頭,盾著聲循去,隻見一位女子坐著秋千從天緩緩而降,一身桃夭雙色芳菲裙,裙紗點綴著桃花花瓣,托曳在半空,風輕輕一吹,卷起半世浮華。
隻見她遮著瑪瑙流蘇珠將美好的麵容隱匿起來,懷中抱著一把輕地箜篌,她靜靜坐在那,就已經讓天地失了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