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
沐府演武台花壇的後麵，沐蘭睜大了眼睛看著演舞台上的情景。
沐府數百名強壯家丁一起劃拳，姿勢整齊合一，拳頭發出的氣浪仿佛能傳到耳邊，他們喉嚨裡發出的吼聲更是破空而去。
在數百家丁的前麵，站著一位長眉負手的高個中年人，他正是教授數百家丁習武的沐府主事之一，名叫沐江，是沐蘭所敬仰的存在。
天知道，她也想成為他們中的一員，學習沐府祖傳的拳術吞鯨拳，但是身為小小的外院雜役，沐蘭卻連進入內院的資格都沒有，更彆說學習沐府核心下人才能學習的吞鯨拳。
“學了這吞鯨拳，我是不是也可以使用神力了？打趴平時為難我的管事也不在話下，當然也不用再做這小小的雜役了，我應該有更高的理想才是，怎麼可能一輩子在沐府當小小的雜役……”
沐蘭一邊偷看吞鯨拳的教授情形，一邊思緒紛然。
她生為沐府奴仆，已經有十八年，和一般人覺得一輩子隻能當下人不同，沐蘭一直想著改變自身地位，想當一個人上之人，可是她根祗淺薄，就算想發跡又豈是那麼簡單的，於是雖然不甘，仍舊做了多年的下人。
她會產生改變自身的想法也有她母親的一部分原因，她家世代為仆，但是到了母親這一代，卻教育她“沐蘭，當什麼也不能一輩子當個仆人，這是沒自尊、沒理想的，你有朝一日一定要改變自己仆人的身份，記住。”
得到了母親的教誨，沐蘭從小內心便種下了改變的種子，要不然也不會冒險來偷看沐江教授吞鯨拳，要知道這被管事發現了她是會被嚴刑處置的。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因為看吞鯨拳看得太過入神，沐蘭根本沒發現背後有人慢慢靠近自己，然後猛的拍了一下她的肩。
“沐蘭啊沐蘭，你好大的膽子，身為外院雜役，竟然來內院偷看江主事教授練武，我要告發你，你完了。”
來人正是平時為難沐蘭的一個小管事，比沐蘭地位高一點，可以來到內院，她這次有事來向內院管事彙報，恰巧看到沐蘭在花壇後麵偷窺演武場的情形。
沐蘭轉過頭看著她，叫沐葦的人，頭腦一片空白，被人看到不好偏偏被她看到，沐蘭感到了一陣絕望。
沐葦看到沐江在演武場上，內心一陣激動，沐江是她這種人一輩子也難碰到一麵的，現在剛好把沐蘭的事告發給他，也好讓沐江記住自己，以後沒準就能往上爬，她也不管自己是怎樣低微的身份，貿貿然的從花壇後鑽出，朝著演武場大喊：“沐主事，沐主事！”
沐葦一邊跳出來，還不忘揪住沐蘭的後領把她拎到麵前，沐蘭則毫無反抗之力。
說來沐蘭長得倒挺體麵，本來有被選入內院做事的潛質，但之所以過了這麼多年還是當一名小小的雜役，就是因為她太過軟弱無力的緣故。
彆說“神力”，她就連基本的“氣力”都沒有。所以就算被欺負，也毫無還手之力，若是還手，隻會被欺負的更慘，她自己對自己的無力可謂不甘到極致，但一點辦法也沒有。
沐江是何等人，有上百神力，耳力也不是常人能比的，聽見沐葦的聲音，雖然不認識她，但也知道出了什麼事，便朝她所在的方向走來。
演武場上的家丁看他離開都望向他的方向，沐江回身厲喝一聲：“難道你們都沒事可做了麼？！給我接著練！”
話音一落，數百家丁都戰戰兢兢的接著練起武來。
沐江步伐快的驚人，幾乎是轉眼間就來到二人的麵前，近距離看到沐江，沐葦顯得十分緊張，知道這位沐府唯一的男主事的厲害。
“回……回沐主事，我來找管事彙報事情，卻看到這沐蘭在花壇後麵偷窺你們練武，此人行徑惡劣，沐主事，還請你重重罰她！”說著，沐葦把沐蘭拎到沐江麵前，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沐江隻是掃了一眼二人，就知道發生了什麼，包括沐葦針對沐蘭的事，他正在台上教授大家練武，她卻沒頭沒尾的叫住他，這沐葦也真是不懂規矩，當他沐江是她這種人可以隨便叫的麼？沐江看沐葦這種人最是不爽。
但是沐蘭也有錯，身為小小雜役，膽敢偷窺他教人練武，論家法處置，要打一百鞭。
沐江看看沐蘭，發現她倒是長著一張芙蓉麵，清雋的眉眼，不像是小小雜役，倒像是大家小姐，但卻軟弱無力，沐葦這種沒有神力的人都能將她像拎小雞一樣從地麵拎起，有些明白為什麼會被沐葦這種小人盯上。
沐蘭眼神中雖滿是畏懼，看樣子因為見到他嚇得夠嗆，但是眼神深處卻有屈辱、抗拒的神色，沐江便知道她心有不甘。這是自然，如果不是不甘現在的處境，她也不會膽大到來偷窺演武場。
她心比天高，但卻沒有力量，這就是她的不是了，這個世界總不是那麼公平的，連保護自己的力量都沒有，一切都是白搭。
目光一掃之下，沐江就已看清了這二人的本質，對怎麼處置她們心裡也有了數。
“將沐蘭拎下去打五十鞭，再不允許踏入內院半步，扣一個月月錢。沐葦膽敢影響我教學，拎下去打三十鞭，扣一個月月錢。”沐江話音剛落，便有家丁過來，拉二人下去行刑。
沐蘭有些吃驚，五十鞭？她記得她做出這樣的事是要被打一百鞭的，她還在想自己撐不撐得住呢，沐江竟然隻打她五十鞭。很顯然，這是輕罰了，並且沐江還要處罰沐葦，這也是沐蘭所沒有想到的。
沐葦覺得特彆冤，不禁看著沐江哇哇大叫起來：“沐主事，為什麼要罰我，我沒有錯呀，您不是最公正無私的麼……”
“區區小人，也敢打斷我的教學，這不過是給你長個記性罷了。”沐江一揮衣袖，朝演武台走去，竟是看也不看她一眼。
“沐蘭，你等著……”沐葦被拉到另一張長板凳上用刑，她恨恨的看著沐蘭，似乎把仇記在了她的身上。
沐蘭哆嗦了一下，想到又要被她報私仇，不禁感到生活無趣，難道她的存在就是這樣的渺小麼？
被按在長板凳上行刑，沐葦像被扔到鍋裡的活蝦一樣不停蹦跳，沐蘭則一動不動，這是因為她毫無反抗的念頭，滿心的無奈，思緒都有些飄遠了，幾乎感受不到□□在疼痛，況且這點痛對她也算不了什麼。
經常被欺淩，雖然沒有反抗能力，但是她的抗打能力似乎是被練出來了。
行刑的家丁看到沐蘭老實，沐葦亂蹦，不禁打輕了沐蘭幾分，打重了沐葦幾分，沐葦還要賄賂他們，讓她們打輕一些，可內院的下人根本不把外院的下人當回事，聞言下手更重。
打完之後將兩人丟出內院，她們便下去領賞了，在沐府行刑是有賞錢的，這也是他們不稀罕沐葦賄賂的原因。
沐蘭慢慢的從地上爬起來，竟是還有行走的力氣，朝自己的小屋走去。
反觀沐葦，如死豬一樣躺在地上，已經隻有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沐蘭回到小屋裡，用僅剩的瘡藥塗在自己身上，然後躺下睡著了。
等她一覺醒來，渾身不那麼痛了，估計過幾天就能養好傷，她的恢複能力也是夠強的。
沐蘭感到很餓，給自己煮了碗青菜粥配合幾粒花生米吃下之後，身體恢複了精神，她開始想事情了。
雖然被打，但是吞鯨拳正教到關鍵的時候，這也被她學進去了，就算被打也是值得的。
但是沐葦敢告發她，這不可饒恕，總有一天、總有一天，她要讓沐葦肉債肉償。
可是這是很遙遠的事了，沐蘭想不到什麼時候她能有力量報複沐葦。
沐江的身影浮現在她麵前，那是何等的威風嗬，雖然是一個男人，可是卻如此威風，果然在這個世界上，男女的尊卑不是最大的障壁，最大的障壁是力量的大與小。
沐江雖然是男人，但是卻有一百多的神力，在沐府裡也算數一數二的，難怪老爺看重他，把沐府的諸多武學傳授給他，還讓他教授下人習武。
如果有一天，自己也能這麼風光就好了。
002
沐蘭打算到床上再睡一覺，徹底養好身體，在蓋上被子的時候忽然看到，一張手帕從窗戶裡飛進來。
悠悠揚揚的，手帕緩慢下落，像一片羽毛似的。沐蘭鬼使神差的伸出手，接住那張手帕。
那張淺粉色的手帕散發出獨特的花香，一下子牽住了沐蘭的心，她忍不住低頭去嗅，她平生沒有聞過這麼好聞的花香，嗅了之後感覺腦袋迷迷糊糊的，像是要進入一場綺麗的夢境似的。
隨即她發現手帕上有字，用淺金色繡著密密麻麻的字，若不是沐蘭偷看沐江教學，不會知道這是一種武學。
沐蘭發現了這是一種武學，而且很玄奧，所有的精華濃縮在數十行密密麻麻的小字中，沐蘭粗粗看了一遍，發現是完整的，而且她好像對這武學很有感悟似的，隻草草看了一遍，丹田裡立刻浮現一層淺淺的氣。
要知道她偷看演武場那麼久，連一絲氣都提煉不出來，現在丹田裡卻是一下子出現了這麼多的氣！
沐蘭有預感，隻要潛心學習這手帕上的武學，她一定能獲得力量，或許獲得神力都不是什麼大問題！
沐蘭正要將這門叫“桃花混元合一術”的武學多看幾遍，好記在心中，門口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沐蘭猛地從床上蹦到地上，想到，這手帕不會莫名其妙飛進來，莫非現在尋來的是手帕的失主嗎？
若真是如此，倒不好奪人之物。
沐蘭憂心忡忡的來到門口，打開一看，外麵真是一位淑雅的男子，不過也是下人打扮，看樣子是哪位貴人的使仆。
來人什麼話也沒說，從袖子裡拿出一瓶藥一吊錢來，往沐蘭手裡一塞，轉頭就走。
沐蘭分外吃驚，他不是來要回手帕的麼？
“請問……”沐蘭不禁叫住了他。
“你什麼都不要問，不該知道的彆知道，若有知道的機會你總會知道的，隻要知道有位貴人暗中注意到你，然後擔心你的傷勢希望你趕緊養好傷，僅此而已。”
說完那男子便腳步匆匆的走了，一路上還看東看西，似乎不希望被人注意到。
這麼說，這手帕不是他的了？
沐蘭扶著牆繞著自己的小屋走了一圈，什麼人都沒看到，若是誰丟了手帕，按理說會找來才對，但是卻沒有這樣的人影。
莫非手帕真是憑空出現的麼？抱著這樣的想法，沐蘭回到了房間。
有了傷藥，她的傷好得十分之快，可以看出來那是非常上好的傷藥，連藥瓶都是上等的白瓷製成，一般的人不會有這樣的東西，沐蘭閒下來時不禁想，那位暗中幫助她的人到底是誰？
仔細想來，近些年來發生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她被打得鮮血直流感覺自己要死的時候，又醒過來了，傷口處被纏上止血的紗布，以及在她餓得受不了的時候，空了的米缸裡被填滿了米。
這些事情聯係起來，沐蘭終於敢確定，沐府裡有人暗中幫助自己。隻是那人到底是誰？這她還一點都不清楚。
有了那一吊錢，即使失去了一個月的月錢，也有辦法過日子了，沐蘭對那個下人以及那個背後幫助自己的人都是同樣的感激。
不過，比什麼都重要的是，沐蘭記住了桃花混元合一術的全部內容，包括“桃之壹式”、“桃之貳式”……“桃之叁拾陸式”等三十六個招式也記在心中，但是她卻並不明白這三十六式的涵義，感覺非常玄妙。
但是修煉桃花混元合一術和這三十六式似乎沒什麼必然的關係，不懂沐蘭也修煉的很好，丹田裡氣息慢慢充盈。
從此她劈柴再也不會腰酸背痛，扛東西也不會肩痛了，可是卻還是沒有出現神力。
沐蘭很清楚，隻有擁有神力才能在這個世界上隨心所欲，所謂神力，是超出一般武力的力氣，擁有神力的人可以做到平常人難以想象的事情。
比如說飛簷走壁，這需要1——10的神力才能做到。
比如說倒拔垂楊柳，這需要10——50的神力才能做到。
比如說煉成奇門絕學，仗劍走天下，這需要60——100的神力才能做到。
傳聞沐江通曉五行之道，可以催動木氣殺人，這正是擁有100以上神力的高手才能做到的事。
在沐府，有1-10神力就可以當管事，10-50神力可以當大管事，60-100神力可以當主事，100以上可以當大總管，沐江本來可以當大總管，但是他不喜歡處理瑣事所以才擔任了沐府的武學教席。
這天沐蘭一邊在腦海裡第十六遍默背桃花混元合一術的內容，一邊搬木頭。她已經記住了手帕上的所有內容，然後不希望手帕被其他人發現，所以就將它縫到了貼身的裡襯之中，這件裡襯還是自己十歲的時候爹娘給的生日禮物，但是年紀大了衣服穿不了了，沐蘭就把布重新裁過，縫合了一件裡襯接著穿。
現如今爹娘去世，他們留下的陪伴自己的東西也隻有這一件裡襯了。
“沐蘭，你倒是耐打，好了傷疤忘了疼，搬這麼重的木頭不怕閃到了腰？”沐蘭正在搬木頭，沒注意到那邊沐葦忽然躥出來，又來找她的麻煩。
一條足有三米長的木頭被沐蘭扛在肩上，她汗也不流，眉也不皺，大邁步向前走，她可是修養了整整十天才下床啊，想到之前被鞭子抽的苦，沐葦就想給她一點厲害看看。
木頭的低端垂在地上，沐葦起了惡念，一下踩住木頭，更坐在上麵，想要用木頭把沐蘭絆倒，沒準頭都要被砸爛，一想到沐蘭狼狽的樣子她就哈哈大笑。
可還沒等她笑夠，忽然發現沐蘭一動不動，就算她坐在木頭上麵，她還是保持住平衡，更是回頭惡狠狠的看了自己一眼，好像在示威。
“你個小兔崽子，敢瞪我？我要你好看！”沐葦正要發威。
沐蘭過肩一扔，將木頭朝沐葦扔去，沐葦就被壓在木頭下麵，額頭上砸了一個大包。
“你還敢在我麵前逞威風？不過是一個小小管事，憑什麼教訓我？！”沐蘭說著，再也忍不住平時積壓已久的憤怒，對著沐葦的臉和身體，一陣亂錘。
這數十拳下去，直打的沐葦眼冒金星，頭破血流，沐蘭解了氣，停了下來，揪著沐葦的衣領，看著她的眼睛說：“今時不同往日，你已經不是我的對手，還是彆在我麵前耀武揚威了。你再敢，我就打死你，把你扔到井裡去，保證誰也發現不了你！今日的事，你儘管去告狀，說我以下欺上，若是傳到了我的耳朵裡，我先弄死你，看看我們誰死得更快！”
說完，沐蘭便起身，俯視她，從她麵前跨過。她知道從今天起，這個叫沐葦的人再也不是她的絆腳石了，她的拳頭更硬，就換她來欺壓她！
當然，沐蘭也不會去隨便欺壓彆人，她的性格並非這樣。
按理說沐蘭雖然打得過沐葦，也不該這麼發威，畢竟對方是小管事，但是在沐府，奉行的卻是“力量至上主義”，不僅是沐府，整個大玉王朝，都奉行力量之上主義。
等發現她的力量比沐葦更大，沒準管事會考慮讓她當這個小管事。
不僅如此，沐蘭知道了背後有罩著自己的人，雖說不是橫著走，但也多了幾分大膽。而且，她未嘗沒有試探的意思，想要掀起一些風浪，來看看背後幫助自己的人到底是誰。
003
“沐公子要成親了，劉二小姐來提親的事，你們聽說了嗎？！”今天，這個轟動的消息傳遍了沐府的角角落落，就連身處外院的沐蘭也知道了這個消息。
沐公子，沐雲舟，她隻見過一次。那是在他辦成.人禮的時候。本來像她這樣的小奴仆，也是不可能看到深藏閨中的大家公子的，那是唯一的一次。
沐公子穿著華麗的禮服，坐在金絲楠木的輦車上，被抬著經過沐府的大道，沐蘭遠遠的望到了他一眼。
光是那一眼，就驚為天人。毫無疑問，沐公子是她這輩子見過的最漂亮的人兒，整個人像是琉璃雕成，潔淨晶亮，不含一絲汙穢。他的眼神高遠而寧靜，像是高山的湖泊，雖然漂亮，但是卻望不到聽他腳下的世人。
那一刻，沐蘭感到她是匍匐在他的腳下，一輩子也不可能和這種人打上交道。他們雖然是活在一個沐府，卻是在不同的兩個世界裡。他們之間的差彆，那就是人們所說的雲泥之彆。
這樣的沐公子，竟然要成親了，早在半年之前，沐蘭就聽到兩人訂婚的事，今天劉二小姐來提親，看來這件事是板上釘釘了，婚禮估計在近日就要舉行。
如果劉二小姐是位優秀的小姐就好了，這樣也才配得上沐公子。沐蘭在心裡想到，但隨即又想，這與自己有何關係？
沐蘭在外院灑掃，到了一個安靜的宅院，她從來沒在這裡見到過人影，以為是廢棄的地方，但是今天走近了，卻從房間裡聽到一陣談話聲。
“內院說話也不方便，就在這裡說吧，反正也沒有人會聽到。”從裡麵傳出一個精明的聲音。
沐蘭嚇了一跳，知道自己不慎偷聽到了彆人的談話，而且是不該聽到的內容，一時不知該去還是該留，而那邊已經說出了更多的秘話。
“隻能委屈一下雲舟了，嫁過去，好讓我們握到把柄，這樣河陽侯遲早是我們沐家的傀儡。”
“不錯，我們沐家包括沐海、沐江，老爺您還有公子，一共有四位一百神力以上的高手，劉家卻一位也沒有，毀滅他們不過是早晚之事，若是河陽侯肯當我們的傀儡，讓我成為河陽一帶的霸主，那還好說。”
老爺？沐蘭心想，另一位說話的人是老爺，是沐雲舟的母親，這怎麼可能？老爺怎麼會做這樣的事，她把沐公子嫁過去隻是為了完成自己稱霸河陽的計劃麼？
“那河陽侯也是腐朽的一族了，據說貪贓枉法，無所不為，雲舟是個聰明人，估計很快就能抓到把柄。我這麼做也不是苛待他，我隻有這一個獨子，沒有女兒，到時自會讓他繼承我沐家，隻是現在不得已要把他嫁過去。”
“老爺說的是，大公子他一定能理解您的這番苦心的。”
“哼，他就是不理解，一直以來都唯我馬首是瞻，不知為何，這次偏偏這麼倔強，若敢抗命，我就是用藥迷暈了他也要把他嫁過去。”
門外沐蘭心亂如麻，不知道原來還有這樣的事，沐公子不肯嫁過去老爺定要逼他，而且是利用他，這段婚姻沒有任何幸福可言，她手中的掃帚不慎碰到了木門，引起了裡麵二人的警覺。
“……門外何人？”
沐濤飛射到門外邊，隻見地上掉落一把掃帚，放眼望去，什麼人都沒看見。
沐老爺跟在她身後走出來，也是望了望，眉頭緊皺起來：“我們剛才進來的時候，有這把掃帚嗎？”
“我並沒有看到。”沐濤說。
“這麼說來，我們的話被人偷聽到了，還是一位掃地的小仆。”沐老爺說。
“我定會找出此人，將其處死，老爺放心。”沐濤渾身冷汗直下，忙說。
“嗯，就交給你了，一定給我找到。”沐老爺說，“馬上婚期就要到了，一定不能出任何差錯。”
“是。”
沐蘭一路飛奔到橋上，捂著心臟，感覺這個鮮活的東西隨時都要從胸腔裡蹦出來，她都聽到了些什麼啊！竟然是沐府密不告人的秘密。
沐蘭也不想留下掃帚，可是任她跑得再快，也不可能帶著掃帚還不被二人追到，所以她立刻扔下掃帚跑了。幸好現在她的體力已經到達了巔峰，隻是沒有神力而已，不然絕對不可能逃過老爺的視線，要知道老爺可是有一百多神力的人。
可以肯定，看到那把掃帚二人一定懷疑到她了，接下來會不擇手段的找到她，知道了那樣的秘密，沐老爺肯定不會讓她活著離開沐府。
“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沐蘭一路想著該怎麼辦，沒有看路，不慎撞到了一個人。
她回過神來，低頭道歉：“實在對不起，我剛才走神了。”
“跟我來。”男子什麼也沒解釋，隻是跟沐蘭說了這三個字。
沐蘭吃了一驚，抬頭隻見是給自己送藥的那個男子，當下也不遲疑，跟在他的身後走去了。
這一路，男子帶著她離開外院，進入內院，沐蘭實在惶恐，但是跟在男子身後，又低著頭，倒是沒有人質疑她為什麼到內院來，甚至都沒有多看她一眼。
“這人是誰，肯定是內院的一等仆人了，沒有一等，也有二等，我在他身上能看到神力，他也是一個有神力的人，比我厲害！”沐蘭一邊走一邊嘖嘖稱奇。
男子帶她來到了一個素雅的院落，在院落前停下，說：“我叫浮光，今天是公子要見你，無論公子要求什麼，你都不準違抗他的命令。”
叫浮光的男子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沐蘭，頗有些威壓的意味，似乎是怕沐蘭不肯聽話。
沐蘭倉皇之餘，連忙點頭：“您多次暗中助我，沐蘭不是傻子，知道報恩的道理，無論您和公子說什麼，沐蘭都絕不違抗。”
隻是他口中的公子到底是誰？莫非是……不不不，這怎麼可能，這是絕對不可能的，沐蘭對自己說。
“那是公子要幫你，你想報恩的話就對他報！”浮光說完之後，推開門扉，邀請沐蘭進去。
進門之後沐蘭驚住了，隻見一條青石小路通向主室，道路的兩旁種植著滿滿兩庭蘭草。
“公子他很愛蘭草麼？”沐蘭不禁想道。
看她腳步停頓，對那些蘭草出神，浮光也不喝她，隻是讓她快點，沐蘭不敢耽擱，立刻跟隨浮光入室。
一進入房間，一股幽香就飄了出來，昏暗的室內，隻能看到珍珠簾閃著微光，然後有一架燈色昏暗的燈籠。
“公子，我把人帶到了。”浮光彙報道。
“謝謝，你出去吧。”從簾子深處飄出了一個如同歎息般的聲音。
“是。”浮光離開前關上了門，雖然沒有反鎖，但是一下子留自己和“公子”單獨在房間裡，沐蘭還是感到渾身發毛。
“你過來。”
那聲音很輕，卻有種不容抵抗的意味，沐蘭身體自發性的靠近了，她拉開珍珠簾，朝裡麵走去，但是光線太過昏暗，她不禁停住了腳步。
“走近些，不要停。”男子說。
他說不要停，沐蘭咬咬牙，接著往前走，雖然緩慢，但是真的沒停，然後她的腳好像撞到了什麼東西，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整個人都趴到一個柔軟的東西上去了。
“嗬嗬。”輕笑聲傳來，沐蘭的臉紅了一片，她知道自己好像撞到床上去了。
這床，竟然比天上的雲還要柔軟，雖然她不知道天上的雲是什麼感覺，但是真的……很柔軟。
“對不起！我失態了。”沐蘭正要爬起來，一個微涼的東西搭到了她的後頸，一瞬間沐蘭感覺蛇上身了，嚇得渾身戰栗，想要爬起來，但是床太軟，爬了一下又跌了回去。
“就這樣，不要動。”
男子的命令不知為什麼，傳達到她腦海裡像是絕對的一樣，沐蘭不再動了。
雖然不知道他要乾什麼，但沐蘭有種感覺，他不會害自己。
原來那個微涼的東西是男子的手，他正順著沐蘭的後頸爬到她的肩胛骨上，沐蘭戰栗了一下，沒有動。
黑暗中，隻有她的後頸在燈籠光的映照下，顏色雪白，他感受著手下溫潤的觸感，忽然間，猛的一扯，將她的衣服褪到了肩上。
沐蘭感覺鬆鬆的腰帶被一股力量扯開了，緊接著背後一涼，整個人都愣愣的，對發生了什麼無法反應。
004
他將衣服往下拉，拉至腰上，看著整個潔白的後背出神。那肩胛骨的形狀絕美，還有背部的曲線，她瘦瘦的腰肢。
“女人的身體，原來是這樣的麼。”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這樣感歎了一句。
“公子？”沐蘭對發生了什麼毫無主意，但是又不能容忍自己什麼都不說，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有些遲疑的問道。
“你想問什麼，問吧。”
“為什麼……？沐蘭想問的話有很多，但是卻無法變成語言很好的表達出來，最終隻說了三個字。
“我想委身於你，當然看樣子是你委身於我也未可知。我這麼說，你願意麼？”那聲音如冰一般，凜然，毫無感情，但是又似乎埋藏著什麼，這倒是沐蘭所無法領會的了。
“委身？”沐蘭遲鈍的腦海被這兩個字點醒，感覺血一下衝到了臉上來。
“您是？”
“沐雲舟，你不認識我麼？”男子輕笑了一聲，“不過總該知道我是誰。”
沐雲舟！沐公子！那個沐公子！一瞬間沐蘭感覺魂飛天外了，對發生了什麼更加失去了控製。
那個沐公子，竟然召見她，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卻說要委身於她，這真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事。
如果告訴沐蘭，這一切是她做的一個春夢，她可能還覺得比較實際。
“我對劉二小姐沒有感情，但要嫁給她，聽說她後宮無數，我也不想吃虧，所以召見你想和你遊戲一番，就不知道你願不願意了。當然我也不是誰都可以的，是看中了你所以才找你來，如果你不願意就出去吧，我也不勉強你。”沐雲舟道，說的雲淡風輕，好像眼前的事情不過是習以為常的小事。
他說了什麼沐蘭沒太聽清，隻是在黑暗中一個勁觀察他的臉，想要看出她認識的那個沐公子的臉來。
然後她終於看出來了，雖然燈色昏暗，但是這就是那個沐公子。那日高不可攀，今日，今日卻和她待在一個房間，甚至一張床上。
沐公子的臉還是那樣冷傲，好像不把任何人放在眼裡，沐蘭從來沒有聽見他說過這麼多話，不，在此之前，她根本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
今天還是第一次，有幸和他說這麼多話。
“你不走嗎？”沐雲舟的手頹然鬆開，有些困惑，好像在奇怪她為什麼不走。
“我……不小心聽到了老爺和主事的談話，說把公子嫁過去，是為了完成大計，說公子您抗拒這場婚事，聽了之後我想公子不應該嫁過去，可公子又說要嫁過去……”說著說著，沐蘭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了，感覺很亂。
這一切很亂，她的心也很亂，為什麼？
“你說的不錯，我抗拒這門婚事，可現在決定要嫁過去，這才召你過來。”沐雲舟說，對沐蘭聽到了夫親和人密探的事，他似乎不以為意。
“公子不發落我嗎？”沐蘭坦白之後就做好了打算，有些憂心忡忡的問。
“不發落，而且我讓你離開沐府。”沐雲舟說。
“沐蘭願為公子上刀山、下油鍋，在所不辭，聽您的命令，您說什麼沐蘭做什麼，絕無二話。”沐蘭低頭說。
“你的心竟如此好收買麼？我隻答應幫你離開沐府，你就這樣表忠心，也難怪，這就是你，隻是讓我有些擔心了……”
擔心什麼？沐蘭還沒問，沐雲舟就說：“也罷，露水姻緣而已，你也不必放在心上。既然你這樣說，彆怪我肆意妄為了。”
沐蘭還沒說話，就被沐蘭舟按到床上，如同壓製一隻螞蟻，然後將她翻了個身。
沐蘭特彆無措，沐蘭舟的目光沉沉壓著她，如同被天上的神祇注視，她感覺到了自己的卑微。此時她也大概明白，沐蘭舟是有上百神力的人，翻手之間可以奪走她的性命。
可他卻對她的命無意，隻是逗弄她的身體而已。
“遊戲一番”，沐蘭想起他說的話，心想，如果能讓沐公子遊戲一番，那倒也是她的福分了。
他的手緩緩伸進她的衣襟，讓沐蘭一陣緊張，眼前什麼都看不見，隻能看見他隱隱的麵容，卻是那麼讓人依戀，好像注視著他，沐蘭就找到了歸宿一樣。
除了她之外，他還找其他人“遊戲”過嗎？
他解開了她的裙子，沐蘭變得光溜溜的，可他還是衣衫完好，沐蘭甚至不敢觸碰他，怕褻瀆了尊貴的神明。
明明是在做這樣事，但是他給她的感覺，卻依舊像神一樣，高不可攀。
“對不起。”隱隱約約，她聽見沐蘭舟說了這一句話。
她側耳細聽他的聲音，隻能聽到極輕的幾聲喘息，像是世界上最優美的音樂，她的心好像要為此躍動起來。
005
“怎麼我身上的真氣會被她引動，而且她體內有一股純淨無比的真氣，對我的修煉有很大的助益，短時間內就立竿見影，我感到神力似乎增進了不少，這就是書中說的雙修麼？”沐蘭舟不敢相信，他從沒想過可以和她雙修，但是眼下的情形顛覆了他的認知。
從兩人相觸的肢體上，傳來絲絲縷縷沐雲舟的真氣，沐蘭將其吸收，感到丹田之中的氣息比任何時候都渾厚，似乎有了突破的預兆。
……
這天，她在沐雲舟的房裡待到深夜，這才穿好衣服趕回自己的小屋。
臨彆的時候，她有話想對他說，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的回來了。
沐蘭一想到沐雲舟要嫁給劉二小姐，就感到心裡一陣尖銳的疼，然而這是沐雲舟自己決定了的，她又能做得了什麼主呢。
一整晚她都沒有睡，想著沐雲舟的事無法合眼。
翌日，沐蘭聽說了沐雲舟三日後要嫁到侯府的消息，想到昨晚兩人是那般的親密，不由感到一陣空虛。
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沐公子說了隻是找她遊戲一番，沐蘭告訴自己不要多想，彆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
“沐蘭，昨天你到什麼地方偷懶去了？整天都沒看見你，要你去做事，你竟然不在，你這個奴才是怎麼當的？”
沐蘭正在屋裡長籲短歎，木門尖銳的響了一聲，似是被人用腳踢了，沐蘭感到煩悶，但還是起身打開了門。
門外站著的卻不是沐葦，而是比沐葦還大的主事沐風。
沐蘭自知理虧，倒是沒有和她辯解，隻是對她用腳踢門的行為還是不能認同：“回主事，昨日我身體不舒服，暈倒在外麵，等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了，實在是對不起。”
“什麼，你暈倒了？一個下人，把自己當成千金大小姐了？身為下人命已經很賤了，若是命不夠硬那是活不下去的。”沐風譏諷的說著，似乎拿沐蘭開玩笑。
沐蘭忍住衝到頭頂的氣，她最討厭彆人說她命賤了，總有一天，她要爬到高位上去讓這些人望塵莫及，讓這些瞧不起她的人知道錯看了她。但現在還不能和她爭論，免得引來麻煩。
“沐蘭知錯了。”
“哼，昨天也沒什麼事，就是讓你去修剪花草，我也就不罰你了，你今天把昨天的活補上，再把浣園附近的花草全部剪一遍，我就饒了你這一次。”
這還不是罰麼，但沐蘭點了點頭，不想和她計較：“我知道了。”
沐風耀武揚威的離開了，看著她的背影，沐蘭想到了沐雲舟說過的話，說是要讓她離開沐府，他有什麼辦法能讓她離開呢？而且是在老爺要抓住她的情況下，沐蘭知道，老爺若是要抓一個人的話，是死也不會放過她的。
但現在想這些也沒用，沐蘭去拿了修剪園林的剪刀和工具，便去剪枝了。
這工作做起來雖然沒有掃地那麼勞累，但是腰卻很容易疼，但是沐蘭已經沒有什麼感覺了，自從練了桃花混元合一術，她的身體就比以前強健了百倍。
說來，自從昨晚過後，她感覺體內有一股強大的氣流，她總要找時間把這股氣穩定住，變得隨心所欲才行。
“外院下人幾千，昨天被派去清掃的一共有三百五十六人，派去清掃青蕪院附近的有十五人，名單都在這裡了，請主事過目。”
沐濤打開名冊，著重看那十五人的名字，但其實連三百五十六人也過目了一遍，畢竟不能排除有人誤打誤撞到了青蕪院的可能。
“趙文韜陳彥 孫杏青周牡丹施小寶 錢旭吳麟何燕飛沐娟沐宇沐福沐康沐昭沐源沐蘭”看著這十五人的名字，沐濤唇角浮現一抹冷笑，不管是誰，絕對無法從她眼皮子底下逃過。
沐蘭在剪浣園的花草的時候，忽然感覺一個氣息渾厚的人靠近了自己，她的肌肉下意識的繃緊了，但是知道這樣有些不自然，就又放鬆下來，裝作什麼也沒發現一樣接著剪枝。
畢竟，來人神力雖然在100之下，但也絕對不是她可以匹敵的，若被她發現自己一個小小仆役提前察覺了她的存在，她該會提高警惕吧。
“你叫沐蘭是嗎？”那人腳步從沐蘭背後邁出，沐蘭裝作被嚇了一跳的樣子，回頭訝異的看著她。
“回……回主事，我是的，我叫沐蘭。”看到她袖子上繡著一隻文鶴，那是沐府主事的標誌，沐蘭似乎是被嚇結巴了。
沐濤並沒有發現她哪裡有奇怪的地方，實際上這十五人她是先來找的沐府的家生子，因為家生子世代在沐府為仆，比外來的要懂規矩一些，相應的嫌疑也要小一些。
“昨天你掃了青蕪院是嗎？”沐濤猝不及防的問道。
聽到她嘴裡驟然蹦出青蕪院三個字，沐蘭確實嚇了一跳，差點不能忍住內心的動搖，但是她的反應也很快，很快將內心的動搖壓了下去，疑惑的說道：“青……蕪……院？不清楚，我被管事派去掃一片空地，不清楚青蕪院是在哪裡。”
事實上知道那個廢棄的院子叫做青蕪院的下人幾乎沒有，畢竟識字的下人就沒有多少，更彆說這三個字已經被青苔啃噬，變得麵目全非了。沐蘭也是在很久以前就注意到這個院落，才知道它叫青蕪院。
沐濤點了點頭：“那你掃地的時候有發現什麼奇怪的地方嗎？比如說有什麼人行色匆匆的從你麵前走過。”
“這個……好像沒有好到。”
沐濤並沒有再問她什麼，轉身離開了。
沐蘭在她走後，捂著胸口坐倒在地，心想不好了，沐濤竟然問到她這裡來了，說明她也在她的懷疑範圍之中。若是她再去問彆的掃地的人，那人說看到她沐蘭行色匆匆的樣子，她豈不是完了？
006
正在沐蘭急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沐濤又回來了，果然問她：“有人說看你行色匆匆的樣子，跟在一個人身後離開了外院，到底發生什麼了，你慌什麼？”
沐蘭知道自己跟著浮光離開的樣子被人看到了，雖然不妙，但是總比被指認她從青蕪院走出來要好得多。
沐蘭穩住心神，回道：“因為我也不清楚那人找我乾什麼，難免有些心慌，他是內院的下人，地位很高，我就跟他去了。”
“他是誰？”沐濤追問道。
沐蘭正猶豫著，要不要把浮光的名字說出來，她不想給浮光惹麻煩，但是這裡如果不說的話，沐濤肯定會死死懷疑她。
就在她猶豫不已，沐濤冷笑了一聲緊盯著她的時候，一個柔和的聲音遠遠的傳了過來。
“沐濤沐主事，浮光在此有禮了。”
沐蘭抬頭一看，隻見浮光三兩步就走了過來，心下驚喜，心想浮光來的可真及時。
“是公子身邊的浮光，不知找……有何事？”沐濤看浮光不像是奔著自己來的，看了沐蘭一眼，心想浮光不會是和這個小小仆役有什麼來往吧。
“也沒什麼，這個叫沐蘭的雜役，從今天開始要到蘭亭院去做事，這是公子的意思，所以我來找她。”
“哦？這小小仆役，怎麼會入了公子的眼？”沐濤問。
“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她剪枝的技術高超，公子曾經經過一片園林，很是讚賞，知道是她剪的就留了心，想著要把她叫到蘭亭院去剪枝。”
“原來如此，隻是公子馬上就要嫁人，蘭亭院多一個下人少一個都無所謂吧。”
“你放肆！”浮光聞言怒喝沐濤，“公子的命令你也敢違抗，沐濤，你不要把自己太當個人了！”
麵對如此不留情麵的怒喝，沐濤眉頭一豎，卻沒有發火，後退一步，拱手道歉道：“是我失言了，隻是我也沒有想要違抗公子的命令，浮光你要帶走這個下人我是沒有意見的，隻是我還有事沒有問清楚。”
“是麼，那我就等你問清，好帶她走。”浮光說。
“昨天帶你離開的那人是誰？”沐濤再次問道。
沐蘭瞥了浮光一眼，低頭恭謹道：“就是浮光。”
“好的，我明白了。”沐濤的眼神在沐蘭身上停留，不知想到了什麼，倒是放她離開了。
沐蘭跟著浮光離開，但心裡還是放心不下，禁不住問：“我不會拖累公子吧？”
“無妨。”浮光隻說了這兩個字，倒是讓沐蘭的心定了下來。
沐蘭沒想到自己平生還有機會再次踏入蘭亭院，這次進來倒是平靜了很多，想到沐雲舟又搭救了她一次，心裡就暖暖的。
但是當她進入房內之後就笑不出來了，隻見地上躺著一個人，而且是一個死人。
看她驚駭萬狀的樣子，浮光嗤笑了一聲：“一個死人就把你嚇成這樣麼，此人夜襲蘭亭院，想要對公子不利，被公子當場擊斃。”
“……”沐蘭默不作聲的看著地上的死人，她一身黑衣勁裝，還蒙著麵，確實是刺客的打扮。
那雖是一個死人，身上卻沒有明顯的傷口，不知道沐雲舟是用怎樣的方式迅速切斷了她的生氣。
沐蘭知道，世家大族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樣歌舞升平，而是有許多仇家派人暗殺其中的重要人物，像沐公子這樣年紀輕輕就天賦超群之人，更是暗殺的靶子，想必像這樣的事已經發生了不止一次了。
此時此刻，她唯有為沐雲舟感到擔憂而已，害怕的情緒那是一星半點都沒有了。
看她神態平靜下來，浮光暗暗點頭，說：“本來這屍體要交給我立刻在後山掩埋，但是公子是為了幫你脫身，才留下她。”
沐公子為了讓我脫身才留下屍體？莫非？……沐蘭心裡一陣震驚，直愣愣的看著浮光。
“不錯，接下來沐濤定會死死盯住你，雖說她對你的懷疑達不到百分之百，但也有百分之八十，唯有看到你死才會放心，所以這具屍體能派的上大用。”
沐蘭點點頭：“一切全憑您和公子打理，沐蘭會配合的。”
雖然沐濤盯上了自己，讓沐蘭感到有些不安，但她的心已經飄到了彆的地方，自從走進蘭亭院她就有些魂不守舍了，想著，或許能和沐公子再見一麵……
“公子不會見你的，現在他閉關修煉，隻有在成親前夕才會出來。”浮光似乎看出了她心裡在想什麼，出言打破了她的幻想。
沐蘭的神情一下黯淡了下去，浮光看了暗暗心驚，心想他隻是出言試探一番，沒想到她是這麼個反應，莫非是喜歡上自家公子了麼？
沐公子不會出來見她麼？沐蘭的心沉了下去……不過，就這樣吧，沐蘭很快就想通了，像她這樣的人，也確實不該纏著沐公子不放，還胡思亂想。
現在能靠著沐公子和浮光的力量，有條活路可以走已經很不錯了。
“你倒是不用真的在這裡剪枝，馬上公子就要離開沐府了，這滿庭的蘭草也隻會化作一片荒蕪吧。”浮光說著說著，神情變得有些感傷起來。
沐蘭聞言也感傷起來，她走到門外，看著那些蘭草，聞著那股馨香，想到一切就要化為荒蕪，不禁感到內心痛楚。
“你倒是真性情，就當在這裡借住兩天吧，等公子出嫁那天，會帶你出府，到時外麵天地之大，雖然你現在隻是一名雜役，想必也會有所了解的，如果能抓住氣運，展翅高飛，才不辜負公子對你的期望。”
沐蘭內心充滿了對二人的謝意，她問：“公子會帶我到河陽侯府去嗎？”
“你在想什麼，自然不會，你難道心裡不清楚河陽侯府隻會比沐府更加難以生存麼？公子有心讓你獲得自由，你就不要辜負他的一番好意了。”
“那好吧，我知道了，我會乖乖離開的。”沐蘭說。
聽她聲音酸楚，浮光倒有些感慨，心想這女子還真是有些奇怪，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沐蘭自然是想獲得自由，可是自己自由了，沐公子卻要在河陽侯府裡和人周旋，過著不自由的日子，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情何以堪。
不過她聽了浮光的話，也把自己的心思收了起來，和沐公子必有一彆，她也隻能繼續往前走才行。
在蘭亭院沒有彆的事可做，沐蘭首先想到的便是桃花混元合一術的修煉，昨晚她就感覺一股真氣纏繞在丹田之中，現在有時間，應該將其好好疏導一下，沒準會有驚喜。
沐蘭便來到房間的一角，一動不動的打坐運氣，浮光看到她煞有介事的樣子，一笑，倒是任她去了。
這三天，沐蘭一有時間便打坐修煉，感覺體內的真氣被一點點凝練起來，身體也有了一絲若有若無的神力。
這可是神力！和任何氣力都不同，沐蘭知道長此以往下去，她的身體將會與以前大不相同。
她所不知道的是，在她修煉的時候，浮光將刺客的屍體丟到了沐濤的麵前，刺客的臉就和她的一模一樣，也不知道是用了什麼法術。
“此人向公子坦白偷聽老爺與沐主事談話之事，已被公子處死，特帶到沐主事麵前，讓你做個見證。賊子已死，沐主事也該安心了吧。”浮光看著沐濤說。
“為何浮光你先前那般護著她，現在又忽然出手將她殺死？”沐濤疑慮道。
“這話說得奇怪，一切都是以沐府的利益為先，公子說此人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情，留她不得，便將其殺死，難道沐主事覺得不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