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忽視那片刻的異樣,依然都留在窗口前,直視著夜空。月亮相較幾周前更加圓潤,一個循環的周期似乎即將結束。天很晴,遍布整個穹頂的星星也能被看得一清二楚,但那個陰影卻再也沒有出現過,仿佛那隻是他的錯覺。
遊抿了抿唇,放棄了追查,轉頭向一樓大廳走去。在轉角處,出現了一個出乎他預料的人。
“晚上…不,應該是早上好了吧?” 從下午過後就不見蹤影的派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倚在門口,向他打著招呼。
“你怎麼在這兒?” 遊不禁皺了皺眉,反問道。
像是毫不意外他的反應,派克隻是聳聳肩:“沒什麼,就是閒的。”
之後,又是一陣沉默。派克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而遊則是在思考他此時出現在這裡的目的。兩人都沒有直接推開大廳的門。
“你看天上,” 派克忽然出聲,朝窗外指了指,“月亮的這個周期就要結束了,馬上就是滿月。大概是明後天晚上,總之就是這幾天左右。”
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月亮和剛才在過道裡看見的沒有任何區彆。
“和滿月有什麼關係?” 遊不明所以的問道。
“誰知道呢。” 派克又一次聳聳肩,好像剛才隻是頭腦一熱的行為,“說不定滿月會給我們帶來好運。”
“也許吧。” 他不置可否,“你的研究怎麼樣了,能破解的了那個密碼嗎?”
派克撇了撇嘴:“也就那樣。我不記得莫…書上的破解方法是什麼了,一時半會兒解不開密鑰。”
“那太可惜了。就沒有彆的方法?”
“可能有,也可能沒有。誰知道 ’他‘是怎麼想的。” 派克撓了撓頭,有些煩躁,“現在隻能寄希望於火岩隊的基地裡能有點有價值的東西了。”
遊不知道這和火岩隊又有什麼關係,他對此並沒有抱太大希望,畢竟你怎麼能指望這個世界上每個角落都會有某一個人的影子呢?派克總是在這些讓人難以理解的地方有著莫名其妙的堅持。
“走吧。” 他低聲說道,率先推開了門。大廳明亮到晃眼的燈光霎時間湧入整個過道,兩人不得不暫時眯起眼睛,粗略的環顧四周。
“你們來了。” 大吾正站在門口,衝他們點點頭。他身上還是那套筆挺的西裝,但儼然一副蓄勢待發的模樣。
之後,三個人沒有過多交談,和前台的接待員打過招呼後,便一腳踏入濃濃的夜色中。
撲麵而來的暖風將遊的全身上下儘數裹住,好像這隻是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夜晚。大吾走在前麵,他和派克緊隨其後,向著釜炎鎮背麵的出口走去。淩晨的纜車已經停運,走在堅實的紅土路上,周圍隻剩樹葉摩擦,以及蟲寶可夢鳴叫時的聲響。
“我們要怎麼上去?” 一直沉默的走在最後麵的派克忽然問道,聲音隱約在顫抖,想來釜炎鎮的夜晚也不會過於輕鬆。
“直接飛上去是最便捷的方法。” 又前進了一段距離,直到釜炎鎮已經被甩在身後,大吾才在一塊不算寬敞的空地停下。“就從這裡起飛吧,不會太引人注目。對了,你們有帶飛行寶可夢嗎?遊先生你可以……”
他正想說些什麼,卻被派克打斷:“他和我一起。”
聞言,大吾沉吟片刻,但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提議。
“也好,巨金怪的體積太大,會更顯眼,而且背上的空間也不是很寬敞…那就麻煩你了,派克。”
派克不動聲色的點點頭,驀自向貼近樹林的角落走去,和大吾拉開一段距離。遊跟了上去,但大吾沒有在意另一邊的動作,被他召喚出的盔甲鳥正在梳理它翅膀上泛著金屬光澤的羽毛,而他本人則在專心整理著隨身攜帶的物品。
高大的樹木將這一小片區域儘數籠罩在它的陰影之下,遊隻能勉強看清派克的身影在他麵前停下。
等他在派克旁邊站定,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迷你球形物體,隨著派克的手按上中間凸起的那個按鈕,圓球瞬間放大,緊接著蓋子打開,一個如同野獸一般,擁有異常強大的壓迫感的生物憑空出現在他們麵前。
它背上那六條如同斷掉、殘破的黑色帶子狀的翅膀不斷拍打著,掀起一小股氣流,上身分裂出的三個異形頭顱以及滿口的利齒在黑暗中顯得格外恐怖。不難想象,它的破壞力有多麼驚人,這正是豐緣地區以凶暴著稱的惡龍雙屬性寶可夢。
三首惡龍。遊在心裡下了判斷,但免不了詫異的撇了眼派克的神色,依舊淡定自若。他從沒想過全身上下都透露著 ‘頹喪’ 的人居然會擁有這樣的寶可夢。
沒有理會他的意外,派克伸手拍了拍它的的肚子,三首惡龍也像得到指示般從半空中降落到地麵,但暗藏著殺戮欲望的、六隻沒有瞳孔的眼睛卻緊盯著遊不放。其中一條手臂上的頭如同異形蟒蛇一樣向他貼近,蔓延出來的粗燥長毛幾乎掃過臉頰,仿佛隨時可能會撲上來咬斷他的脖子。
然而試探到此為止。派克繞道三首惡龍的身後,攀上了它的背,可怖的三顆頭顱也回歸原位,轉而摸索起周圍的區域。
“上來吧。” 他招呼著遊,自己已經勾住了三首惡龍的脖子。
這隻三首惡龍的體型要比圖鑒上記錄的標準體型大得多,足以承載兩個成年人。遊踩著它結實的身軀挪到派克旁邊,黑色的毛發覆蓋住底下平滑、但又有著微小鱗片凸起的皮膚,讓他在接觸時心裡忍不住升出一種怪異的違和感。
“走了。” 簡單的一句提醒後,三首惡龍猛的震動它那幾對看起來如同擺設一樣的翅膀,瞬間和地麵拉開距離,追尋著不遠處盔甲鳥的背影飛去,在沉寂的夜空中保持著互不乾擾的距離。
從空中向腳下望去,依舊安靜的釜炎鎮並沒有因為他們的離開而產生任何變化,仍然在等待著天邊的第一縷陽光將它從睡夢中喚醒。越過層層疊疊的山丘和火山灰的屏障,遊的視線仿佛要跨過山脈、低穀和海洋,直達遙遠的卡洛斯。
他將要在豐緣見證。見證什麼?他沒來由的想到一個結論,又想到一個問題。是遠古自然之神的 ‘神跡’ ?還是……或許他也不知道答案究竟被埋藏在哪個角落,等待著被發掘的那一天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