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莞爾一笑,道:“牡丹記得昂日星君十分愛好歌唱,還請星君為牡丹高歌一曲。”
眾仙家本來正伸長脖子,期待這位傲慢美麗的牡丹仙子一展舞姿,聽到這裡卻都是臉色一僵。
楊仲卿甚少參加天庭宴會,與星君也並不熟識,隻道他是二十八星宿之一,毗藍婆菩薩之子,倒不知他歌喉如何。
毗藍婆菩薩一笑,道:“牡丹仙子有心了,小昂,你也不需再推辭了。”
這可就是明晃晃的場麵話了,因為誰都沒聽見昂日星官推辭,甚至他可稱得上是躍躍欲試。
碧英元君的神色沒有絲毫變化,微笑的點點頭。
楊仲卿隻瞧得這些神仙臉色越來越難看,有的搖頭歎氣,有的一臉死灰,有的滿臉嫌棄,弄得他不由有些好奇起來。
這昂日星官是個六七尺的大公雞所化,官職是司晨啼曉,雖已練成神形,但仍有些尖嘴的樣子,他一晃一晃走到舞池中,很威嚴地清清嗓子,對樂班點了點頭。
鼓瑟聲起,牡丹搖曳生姿,真是好一派天宮景象。
“喔喔喔!”昂日星官尖銳的啼鳴差點兒讓楊仲卿背過氣去。
這高亢尖利的嗓音好似是一個人在用指甲狠命的在石板上劃,楊仲卿好不容易定下神來,隻覺得昂日星官的尖叫直衝天靈蓋,不由汗毛倒豎,渾身發抖。
前麵的水仙花神身形開始搖晃,旁邊的司命星君兩眼翻白,對麵嫦娥嘴角開始滴下血來。楊仲卿想舉起雙手把耳朵捂住,可這歌聲時高時低,尖銳不說還難聽,他的五臟六腑都跟著共鳴起來,竟連捂住耳朵的力氣都沒有。
樂班的仙女紛紛昏厥過去,隻有牡丹還神采奕奕的原地旋轉,天帝也帶著一如既往微笑著打拍子,西王母嘴角微微抽搐。
楊仲卿大腦一片空白,他覺得自己大概有些吐血,那倒不算最嚴重的。對麵的嫦娥已經開始流出了血淚……
昂日星官最後一個高音結束,現場一片狼籍。
琉璃盞碎的到處都是,除了那些道行高深的上神以外,大部分小神小仙不是受了重傷,就是現了原形。
“啊,大家怎麼都醉了,看來咱們這宴會也隻能開到這兒了,眾仙家散了吧。”天帝仁愛的揮揮手,踉蹌了一下離席了。
牡丹一腳把變回楊樹的楊仲卿踹醒,掏出耳中的棉塞,高傲的對癱在地上、麵色慘白的楊仲卿說:“沒用的東西,走吧,咱們找阿芙去!”
傳說閻羅王統管萬物生死,在黃泉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利,人死以後會被鬼差帶領,先到閻羅殿接受判官的審判,罪孽深重的就會被打下地獄,尋常人便會順著忘川河到轉生池重新投胎。八百裡黃泉下,唯一不歸閻羅王管的就是永不超生的孤魂野鬼,這酆都便是這些孤魂野鬼聚集之所。
牧羊人的妻子死後便被鬼差抓到陰司殿,他舍不得他的妻子於是也跟著來到黃泉。判官用孽鏡一照,見他妻子生前謀殺親夫,直接大筆一揮:“打下冰山地獄,三百年。”
他妻子又哭又喊,他也跟著求情,判官卻不耐煩的說:“這都是按章程,你若不滿意,可以去投訴!”
我聽了有些尷尬,雖然是個意外,但那婦人畢竟是因我而死……
“那你呢?你怎麼沒去投胎?”我問道。
“那判官說,他有個親戚經營個賣肉的鋪子,問我願不願意在此打雜五十年,來世讓我投個好胎,我真的不知道是個人肉鋪子……”
唉,這老實人也忒慘。我不由歎氣。
“你身上生人的味道太重了,若是遇見惡鬼道的人可就慘了,你把這個戴著。”他遞給我一塊紅玉:“這是魂香玉,青鬼賣貨怕遇到惡鬼道的時候,就把這魂香玉戴上,那些惡鬼就聞不到生肉的味道了。”
我趕緊道謝接著,放在懷裡揣好,那塊玉與我懷裡的第一塊東西“鐺”的輕碰了一下,我隨手掏出來一看,原來是那日小山給我的翠玉玨。
當時不覺得什麼,今天看了竟覺得這翠玉玨透著些詭異的藍光,我細細看去,隻見那玉玦內刻著一行小字:武德元年,封尚書令,右武侯將軍,賜虎符玉玦。
我目瞪口呆,雙手捧著這小小翠玉玨,抖抖索索說不出話……
“怎麼啦?你沒事吧?”那老實的牧羊人關心道。
“太……太宗皇帝……太宗皇帝的遺物啊……”我哭喪著臉說。
“哦。”他沒什麼反應。
這可不僅僅是遺物那麼簡單,這是太宗皇帝還未登基前做將軍時的兵符,當時可統帥十萬大軍,徐敬業曾以匡扶李家正統為名造反,看來是打算拿這東西做做文章的,沒想到兵敗如山倒,這東西一點出場的機會都沒有。
現在若是讓人家知道這種東西在我手上,可真就是幾個腦袋都不夠掉的。
我小心翼翼的把這兩樣東西收好,感覺像揣了兩枚眼珠子。
牧羊人阿古打開店鋪大門,笑道:“白姑娘,歡迎來到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