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這長安忽然多了很多人,他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警惕地打量著四周。
我和香兒去西市買菜,一時肉鋪遭了賊,一時車馬被驚,連貓狗都煩躁不安。
“今天這是怎麼啦?”香兒被偷了錢袋,氣鼓鼓地說道。
我想我知道,因為許多人身後搖著一條他人看不見的紅尾巴,那是狐,是狐擠到長安來了!
“是你!你說,是不是你偷我錢袋?!”香兒忽然扯住一個人大聲說。
我回頭一看,那人竟是小狐王,他冷冰冰地說:“滾開。”
他的神色如此冷若冰霜,我幾乎不敢認他,但這一霎那,我終於明白了他們為什麼出現在長安。
“臭狐狸!你凶什麼凶!”香兒一腳踢過去,小狐王悶哼一聲,痛苦的抱住小腿。
好香兒!我心中暗讚,一把拉住小狐王衣領,將它往家中拖去。
好在他區區一隻狐狸,變成人也輕得很!
“放開我!”他情急之下竟要咬人!香兒把剛買的蘿卜塞進他嘴裡,跟我一起在眾人的驚愕目光下把他拖走了。
“好你們兩個惡婦!”剛到了家,小狐王就現了原形,他氣壞了,從尾巴尖一直炸毛到腦瓜頂。
“好了好了,快說說怎麼回事吧!”楊公子正色道。
“哼!怎麼回事!還能怎麼回事!誰欠我們的,自然就要讓他血債血償!”
我心沉沉一落,血債血償……血債血償……是誰出了事……
“家姐前幾日跟姐夫回門,臭道士居然趁姐夫獵食的功夫,偷襲我姐姐,我姐姐知道人類貪圖我狐族皮毛,寧自斷一尾奉上,隻求放過她幾個孩子。可那人類……那人類竟活生生剝去家姐的皮毛。家姐法力高強,雖身受重傷,仍強撐一口氣。那人類貪心不足,竟還要奪走小狐。若是小狐落在他手,豈不也要受苦,與其落入人類之手,還不如痛痛快快死了乾淨,家姐她……她……她一狠心,將小狐挨個咬死,最後到底還是叫那人類奪走一個……”
他屢屢哽咽,淚如雨下,狠聲道:
“我知道,白姑娘是人類,自然是偏向著人類的。楊大人對白姑娘有情,自然也是偏向著人類的。但我們狐族也不是好惹的,誰來阻我們報仇,就是我們敵人,我們就算拚儘最後一條狐,也定要戰鬥到底!”
他說完這句話,狠狠擦去眼淚,又化成人類模樣,頭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我拉住他,他狠狠地瞪著我,我忙道:“我隻問一句,婉霞姑娘……婉霞姑娘怎麼樣了?”
他的眼淚在眼圈裡打轉,終於還是不爭氣的滾落下來:“死了,交代我姐夫一定要救回孩子後,終於撐不住……死了……”
這幾日,潛伏在長安的狐狸精越來越多,連尋常人都能感覺到一股焦灼的氣氛,狐狸精們聚在一起竊竊私語,一旦有人類靠近立刻警覺地閉上嘴。它們身上散發出灼人的殺氣,這讓我有一種極不祥的預感。
楊公子這幾日四處打探小狐狸的下落,我們一致認為隻有先解救小狐狸,才能平息狐族怒火。
“這老雜毛難不成是把小狐狸藏到地底下去了麼!”楊公子搜尋多日無果後,累倒在榻上說。
直到最後一日。
“小芙,我感到小狐的氣息了。怕是陷阱,你不要去。”
可我怎麼能放得下心呢。
“讓我去吧,我絕對不搗亂。”
楊公子搖搖頭,道:“這老道頗有修為,此去隻怕會有危險,且你是人類,身份尷尬,一個弄不好,隻怕兩邊得罪,狐族和皇族都很麻煩,你還是在家等我。”
他說的道理我都明白,可明白歸明白,要我安安分分在家裡等,實在太難受了。
“求求你啦,帶我去吧,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可他仍是不肯答應,不顧我的央告化形飛走了。
“我就那麼差勁嘛!”我衝著他消失時留下的飛煙氣憤的喊道。
可他又聽不見,喊也是白喊。
我心裡憋悶,生著悶氣出門亂轉。
今天的街上似乎異常的安靜,好像有哪裡不太對勁。我逛了半晌才想起來,之前滿街的狐狸精都不見啦!
我忽然回憶起楊公子的話,明明前幾日毫無線索,今日竟然突然顯了蹤跡,楊公子能感受得到,狐狸們自然也感受得到啊!
我的心砰砰直跳,楊公子懷疑此去會有陷阱,那狐狸們呢?有沒有想到會有陷阱?張天師法力高強,狐狸們會不會有危險!
忽然,我看見前麵一個紅色身影一閃而過,是紅玉姑娘!我趕緊躡手躡腳地跟在她後麵。
“孩子們!人類占領我們的山林,掠奪我們獵物,殘害我們的性命!他們害死我們的父母,手足,朋友,伴侶!明天就會來殺死我們,剝我們的皮!搶我們的幼崽!難道我們要一直忍耐嗎?!”老狐王一改往日的閒適寬和,他站在石台上殺氣凜凜地高呼著。
“血債血償!”小狐王高呼!
“血債血償!血債血償!”底下的狐跟著喊道。
“我們該讓他們知道我們的厲害了!我們這就衝進皇都,殺他個片甲不留!”
“殺!殺!殺”
狐族們義憤填膺,高舉手臂細著嗓子喊道。
“父王!可這皇城有真龍護佑,我們進不去啊!”
“孩兒們彆擔心,今日就讓你們見識見識老夫的手段!”
老狐狸一躍而起,大喝一聲,驅動法術。隻見它體內升騰起一束藍火,如巨刃般向宮牆劈去,宮牆中隱隱發出金色光芒,強韌地擋住了藍火。
老狐狸咬牙低吼,用力驅動法術,那藍火更加強勁,我幾乎覺得聽見了刀刃抵在石板上的吱咯聲。
“父王!珊瑚幫你!”珊瑚姑娘從狐群中跳出來,也驅動內力,使出藍色火刀,她的刀鋒比老狐王的弱了許多,但也為那火藍色的刀鋒增加了力道。
“咱們一起上!”紅玉姑娘大喊一聲,所有狐或老或少,或男或女,齊齊用力使出法術,竭力將那藍火刀刃使得更加強力。
要是我也會這法術就好了,我也想助這些狐狸一臂之力!
眾狐狸團結一致,終於在金光處破出一道裂口,有的狐狸剛鬆了一口氣,藍火稍減,那裂口就複又閉合。
“父王!我們隻能派幾個強將去!”紅玉大聲道。
“父王,我去宰了那臭道士!”小狐王大聲道。
“父王!我去帶回我的孩子!”炎光道。
“父王!我去助他們一臂之力!”珊瑚道。
“好!我的好孩子!看我們為你們鋪路!”老狐王說著,加緊驅動內力,那裂口再次出現。
“父王!我們去了!”小狐王,炎光和珊瑚齊聲道。
說完,便一齊跳入裂縫之中。
看著它們跳進去,我不願再縮在一旁,趁那縫隙還未合攏,我也跟著珊瑚衝進那裂縫之中!
我以為裂縫的另一端會是宮牆背麵,誰想到一腳踏空,我低頭一看,真要命,我竟在半空中直直向下落!
完啦,這就要摔死啦!
“小芙!”
是楊公子,是他來救我了!
我欣喜地向下看去,糟了!下麵有人畫了個困龍陣!
幾隻狐狸空中翻了幾個筋鬥,落地之前逃出了困龍陣。楊公子卻為了接住我,踏入這陣中。
好在有他,我毫發無損的落入他懷裡。
“陣起!”張天師大喝一聲。
隻見八條火龍從八方向我們撲來,楊公子把我護在身後,變出無數藤蔓與火龍纏鬥起來,這些藤蔓在火攻下力有不逮,但總算一時未落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