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場冬雨過後,天冷得不像話,不過家裡有了楊公子,倒是不愁柴燒,買了炭把地龍一燒,我預感會有個這輩子最溫暖的冬天。
小青冥也嫌冷,總愛趴在地龍邊,有時候索性鑽進燃儘的爐中取暖。香兒每每想丟幾個番薯進去烤,得先用爐鉤子將趴在裡麵的青冥掏出來才行。
貓老板最近也愛拎著他那呆頭呆腦的貓小廝來蹭飯,我先時還大魚大肉的儘些待客之道,後來見他們日日賴著不走,骨子裡的摳門勁占了上風,不顧兩隻貓的反對,仍是拿出我勤儉持家的態度來。它們拗不過我,隻好客隨主便,不再挑剔吃食。
過了幾天,貓老板忽然帶了個六七歲的孩子來。
“這是我的生意,得在這裡避禍幾天。”
我見那孩子唇紅齒白,機敏聰慧,不免十分喜歡,笑道:“行啊,小公子,你叫什麼名字?”
誰料楊公子忽然把那孩子提起來,推給貓老板,那小孩子一時沒站穩,差點摔倒。
“不要不要,趕緊帶走!”
“死樹杈子,你搗什麼亂!?”貓老板怒道。
我也不明白楊公子怎麼這麼介懷這個孩子,左看右看,那隻是個普通的小孩子啊。
我把那孩子抱過來,瞪了楊公子一眼:“乾什麼呀!你嚇著他啦!”
楊公子想上手把那孩子奪過來,那孩子卻十分警覺的緊緊摟著我的脖子。
“總愛把人家當孩子,人家可不一定把你當姐姐!”楊公子酸溜溜地說。
這家夥又說些我聽不懂的話了,孩子就是孩子,還能存什麼歪心思。
“小公子,你幾歲了?你叫什麼?”
那小孩從我懷裡跳出去,脆聲道:“小生已到始齔之年(八歲)。免貴姓白,家逢禍事,不敢輕言身份,還望娘子海涵。”
我聽他小大人兒般文鄒鄒,不免覺得有些好笑,道:“真是巧了,我也姓白。小白公子,你肚子餓不餓,要不要吃東西?”
小大人兒還沒說話,楊公子插口道:“這是個小禍根,不能留,死貓趕緊帶著他滾蛋!”
“哎呀!你這是乾什麼!”我不快地說。
“哼!就知道你這個老不死的樹根子怕死,這孩子是我穿過白駒狹縫帶來的,是未來的人,根本不會連累到你……”
“那也不行,男女七歲不同席,誰知道這小玩意會不會伺機占小芙便宜……”
“你齷齪!他才多大!”
“哼!你知道什麼……哎!小孩兒!我問你,姐姐美不美?”楊公子麵色古怪,板著臉逼問那孩子。
那孩子彆彆扭扭地說:“一般吧……”
我一攤手,剛想道:我不都說了,這就是個孩子。
誰料楊公子瞪著眼睛說道:“看吧!他這麼小就會言不由衷了!”
我一時無語。
“大傻瓜,跟個黃口小兒吃醋!”貓老板懶洋洋地舔著毛道。
我也不想理他,拿碗去給小孩子盛飯。
小小白公子十分懂事,常常幫著劈柴生火,煮飯燒水,弄得我很不好意思。
“哎呀,你是客人,怎麼好讓你動手。”
“打攪白娘子數日,又白白吃住,小生做些家務瑣事,也是應該的。”小小白公子十分有禮的說。
“這孩子可真懂事,比某些隻知道白吃白住的家夥好多了。”我由衷地感歎道。
楊公子聽了忙道:“哎呀呀!楊某打水背炭修屋頂,也懂事的很!”
說完,眼睛掃向臥在地龍旁舔毛的貓老板。貓老板隻得用腳踢了踢蜷在旁邊的貓小廝:“狸奴,你懶死了,快去幫白小姐把地掃了。”
名為狸奴的小貓不情不願地起身,慢騰騰地拿過掃帚掃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