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麼一鬨,我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你……是不是騙我?”
楊公子一臉無辜:“什麼?”
“根本就不冷!”
我白他一眼,這家夥剛剛騙我一直抱著他手臂,還好意思裝傻。
這井龍王的日子恐怕實在不好過,我隻在這井龍宮呆了一會,便覺得憋悶的很,這裡彆說是酒,連口茶都沒有,沒有花草樹木,沒有日月更迭。說是龍宮,更像牢房,也難怪他見了人就要玩笑一番了。
元猊一直求著我們講些人間事,我隻好把在狐山,酆都的見聞講給他聽,他聽得一臉憧憬。
“你不可以離開這井底嗎?”我好奇問道。
“沒辦法,這井既是我的堡壘,也是我的囚籠,這就是井龍王的命運。不像他師父,沒有封地,自由自在。”
楊公子似乎並不喜歡他提起龍女三公主,橫了他一眼,沒有回應。
“說真的,你這麼一直避著她也不是辦法,畢竟是你師父,你有今日也虧得有她。”元猊勸道。
“我沒有避著她,她的恩情我也不敢忘記,但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已有我的‘道’,亦有我珍視的人,此事我已與她說得明明白白。”
他們說得話我實在聽不懂,可我總覺得既然是對他有大恩的人,不往來總是不好的。
“既有大恩,你可不要虧待了人家。”我插口道。
他苦笑,神情十分複雜:“雖有大恩,也有大恨。”
他搖搖頭似乎不願多提,轉而問道:“某年夏天,是否有一女子投井而死?”
元猊一撇嘴:“每年都有投井自儘的,我哪知道你說的是哪個。”
我連忙形容起李千金的形容樣貌,元猊細細聽了,壞笑道:“我告訴你,有什麼好處?”
我聽了不禁暗中叫苦,這井龍王怎麼和貓老板一個德行。
“可以免受些皮肉之苦,算不算好處呢?”楊公子冷笑道。
井龍王倒是不依不饒,仍是嬉皮笑臉道:“不如讓你這小娘子在井下陪我三年……哎呀呀,鬆手鬆手,疼啊……”
楊公子鬆開元猊的龍須,十分嫌棄的說:“照說你這龍王也當了千年,怎麼一點長進都沒有。”
元猊苦笑著說:“日日囚在這井中,長進有什麼用……倒是有個裴家的娘子陳屍在這井中多年,你們要見見不?”
聽說要見死屍,我連連搖頭,楊公子隻好獨自完成這認屍的任務去了。
“那裴家的娘子命苦的很,”楊公子去認屍時,元猊百無聊賴地對我說道:“她明明早許身於那裴郎,卻隻能做個妾室,日日受婆家挑剔打罵,後來那姓裴的高中,又娶了個高門的正頭娘子,更加受欺負了。”
“為什麼?他們怎麼這樣壞,都來欺負她!?”我驚異道。
“還能為什麼,聘則為妻奔為妾,白送上門的誰能當回事。後來她總算生了個兒子,我以為她日子會好過些,結果你猜怎麼著,那個正頭娘子也生啦,結果生的是個丫頭。哼哼,那妒婦騙她到井邊,一把將她推入井中,你看吧,可不能跟人私奔,死了家裡人都不知道去哪兒找。”
李娘子的父母為她取名千金,該有多疼愛她,他們若是知道她受了這麼多委屈,該有多難受……
“你彆哭啊,仲卿看見你哭,又要以為是我欺負你了……”
他話音剛落,楊公子便遊了回來:“你還真是愛聽人家屋頭話。”
元猊嘿嘿一笑:“誰讓我在這井底無聊呢。”
“是不是她?”我連忙問道。
楊公子一伸手,一隻紅頭鳳玉簪靜靜地躺在他手中。
“白姑娘,你找到的孩子沒有?”
“李娘子,你莫急,讓白姑娘把冬衣穿上再說。”
從井中出來時已是傍晚,夜風吹拂下,即使有避水丹庇護,也覺得十分寒冷,接過小白公子遞過來的冬衣,我趕忙發著抖穿上。
“小白,去沏壺熱茶來。”楊公子幫我把冬衣扣好,回頭囑咐小白公子道。
我知道李千金心急,也顧不了身上寒冷,趕忙道:“你夫家是不是姓裴?”
“裴……裴郎,裴郎他在何處?”李千金提起夫君,眼淚漣漣。
我剛要說話,楊公子卻止住我的話頭,道:“若是你找到兒子,你想怎樣呢?”
李千金眼淚如斷線風箏,撲零零落下:“我想我的兒子,我要我的兒子。”
“可是你已經死了,你兒子還活著,你要把他帶走嗎?”楊公子一針見血地說。
此話一出,我和李千金都不禁一呆,是啊,李千金已經和孩子陰陽相隔,難不成要讓他們母子去陰間團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