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2年對於郝曉晞來說發生了幾件大事。
1、郝曉晞以正科級三等秘書,跳級升任中方代表團正處級,參讚銜,榮升:郝處
2、郝曉晞決定離婚,與男方商議後,四歲的李一一交由她撫養。
3、郝曉晞驚恐地得知,她的老師周喆直先生,瘸啦!
事情極其突然,而且是擠在一起發生的。
2052年初,UEG進行了一次大會集體票決,通過了地球赤道發動機全功率開啟導致地球停轉的當日、推出60小時製計時提案。一個月後,參觀加蓬首都利伯維爾國際航空基地的活動便被提上了日程,UEG最終將參觀事項定在了這一年的秋天。
地月雙球行星發動機點火試驗在2044年獲得圓滿成功,幾年間,北半球的發動機建設計劃與地下城建設計劃緊鑼密鼓地雙管齊下進行著,人們對“移山”計劃重燃的信心不會在數字生命派的抗議中停止,事實上,這些數字生命派的抗議活動已經沒有幾年前那麼猖獗了,在UEG秘書處大樓工作的公使秘書、安保人員們最能直觀感受到這一點————終於可以自由出入UEG正門、在樓下的廣場隨便停車、走在路上不會被瘋狂的人群扔□□了!耶耶耶!!!
彼時的郝曉晞還未升職,周喆直帶領中方代表團與UEG其他的代表們到達利伯維爾國際航空基地,參加為期兩天的訪問活動,郝曉晞還是隨行“導遊”中的一員,與一位俄方男性秘書做搭檔,負責為五常的中俄兩家代表團講解航空基地建設。
活動緊湊而複雜,幾乎全UEG秘書處大樓裡的高層都出動了,派飛兩架客機,大巴車出了十餘輛,大家參觀了還在修建的地下城內部,直麵行星發動機,甚至慰問了還在役的、44年活下來的英勇戰士代表。
做“導遊”的同時,郝曉晞也注意到許多遙遠的怨聲:技師工人們抱怨自動化機械發展過快,導致他們這些工匠中的精英也要麵臨著失業的困擾;一些受過傷依然還未退役的戰士路過,指責UEG官員們是“縮在龜殼裡隻會動嘴的衣冠禽-獸”......郝曉晞在休息的空檔向周喆直報告了自己的所見所聞,猶豫著問周喆直要不要主動接觸一下自家的戰士們?當年空間站墜落,我們的戰士也犧牲了不少啊。
參觀的隊伍已經分散開,與周喆直搭伴的俄方代表帶領自己的團隊奔著太空電梯去了,中方代表團則集體圍在行星發動機前。地球正以微小的速度停轉著,首先能感受到的就是越發漫長的日照時間,太陽已經不在24小時的管控之內了,人們無法直視許多年後要氦閃的它。墨鏡成了UEG全體出行的標配,在強烈太陽下照射時反著一片片的光條。
周喆直背著手遙望行星發動機的框架,同樣的,他也聽到了這些暗中卻不可忽視的聲音,先是讚同郝曉晞的觀察力後,才阻攔了她的想法。
曉晞,周喆直歎了一聲。他抬頭看向天空中巡邏的戰鬥機群,那些是因為UEG公使們的到來而安排巡演、同時也是增加保護意義的原屬各國的神兵利器。
周喆直補上一句,他們說得沒錯,某種意義上,我們真的無法做到儘善儘美。
回程時因為重新編隊,中方代表團告彆了俄方代表團,上了第二架飛機與美方代表團結伴同組。
兩團一組出行也是種默契配合,如今重組UEG的國家也算是得到了長足的和平,代表們聚集在前中艙的雙人座位聊天交流,作為代表團中級彆最高的周喆直本應該在前排落座,但他帶著郝曉晞尋了左側最後的靠窗位置。兩個人聊聊家常話題,本就想躲個清閒,哪知飛機起飛平穩了不到半個小時,AFSPA的公使邁克先生便一臉的“UEG飛機就是我家飛機”大搖大擺地過來了,十分客氣地請問可以與周喆直先生同坐嗎。
不行,我很生氣。
郝曉晞看看低頭半蹙著眉不答話的周老師,口不應心地笑著站起來,起來的一瞬間分明是感覺到自己西裝下擺被什麼東西鉤了一下,她對邁克先生點點頭,讓開座位到隔了一條過道的雙人位置上去。那邊隻坐著一位正在看書的、領口上彆著豎條藍白紅國旗的女性,見到她去,兩人彼此招呼,耳邊的同聲翻譯器儘職儘責地工作。
【Banjour.】
【您好。】
手機上沒信號,心思也不在看書看新聞雜誌上,郝曉晞轉頭,過道另一頭的邁克先生小聲和周喆直說話,眉飛色舞地比劃著各種手勢,周喆直雖然蹙著眉,麵上卻有了些笑意。郝曉晞咬牙切齒地將目光越過周喆直,去看窗外,陽光已不再明媚,反倒是煩人地掛在天空,幾架戰鬥機在遠方掠過,那是利伯維爾的國際航空隊在為UEG做前半程護航。
她轉而去想李一一,這次出差郝曉晞將孩子放在了曼哈頓東35街350號的“家裡”,因為秘書處大樓23層來參加活動不少人,她總歸是不放心兒子的安全。
就這樣迷迷糊糊地消磨時間,郝曉晞還不忘在心裡暗氣,美國先生話可真多啊———
利伯維爾直飛紐約,9個小時左右,兩架飛機回到紐約,在肯尼迪國際機場前後盤旋降落。
飛機停穩,前中艙的代表們一邊互相祝福著平安降落,一邊有說有笑地朝門口去,也有不著急坐在原位上等著人潮過去再行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