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方醒 她覺得自己大抵是條九尾狐。……(1 / 2)

天道何時情動 羲和安 3737 字 10個月前

宋晚頭疼欲裂地醒來,美人露的香氣縈繞在紗幔之間,殘燭昏暗,簾帳縫隙間透出幾縷不甚明顯的日光。

“姑娘還沒醒呢,”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丫鬟端了水進來,重重地將盆放在地上,盛滿熱水的麵盆“砰”地一聲響,“媽媽在樓下喚姑娘呢,我說姑娘還睡著,她便讓我燒些熱水來。”

她“嘩”一聲拉開了窗簾,陽光直晃人眼,宋晚從床幔裡往外瞧,隻見她像是累了,叉腰站了一會兒,方道:“卿寧姑娘,快些起吧,日頭正盛了。就算你昨夜喝了好些酒,今兒白日也得要乾活兒的。”

是了,她名蘇卿寧,是這風月樓中的舞妓。不過尋常相稱省去“蘇”姓,隻道花名卿寧。昨夜她被客人點名作陪,喝了大半夜的酒,好容易哄得客人吃醉了,回到房間便沉沉睡去,這頭疼也是因此而來。

思緒昏沉沉的,她尚未動作,便聽木門再次刺耳地響起來。從門外鑽進來的冷風凍得她往被子裡縮了一下,下一刻紗幔撩起,濃妝豔抹的女人傾身過來探她額頭,疑惑道:

“也沒起熱啊。”

蘇卿寧盯著她的臉看了片刻,嚇得胡應然差點跳起來說要為她找個大夫來瞧,卻聽她語調艱澀地開了口:

“媽媽。”

她手撐在背後,想要借力坐起,卻不知怎的勾到不知為什麼會在被窩裡的絲線,纏得她舉動艱難。她下意識勾起手指,絲線便又如有生命一般貼上肌膚,不動了。

“沒事的,”她看著那張熟悉的臉,開口寬慰道,“不過因著喝多了酒,有些頭疼。”

“是嗎?”胡應然將信將疑,再欲抬手試溫度,卻被蘇卿寧抓住了手腕,僵持不過隻好敗下陣來,“那你今晚還能舞吧?”

舞?

蘇卿寧眨了眨眼,慢半拍地反應過來,風月樓舞妓登台,一日一換人,樓中姐妹出演次序都是提前訂好,除非確有難處,不得隨意更換。她前幾日都陪了客人,今夜正當登台作舞。

胡應然見她久未答言,隻當是酒勁還沒過,支使著小丫鬟靈兒去後廚煮一碗醒酒湯來。靈兒前腳剛走,胡應然便關了門,換了凝重的神色:

“你老實跟我說,身子還有哪裡不適?你昨晚跟那客人,當真隻是喝酒?你還記得自己是來乾什麼的吧?”

蘇卿寧被這接連三個問題給砸懵了。

喝酒當真誤事,除了第一個問題能夠答出來,後麵兩個,她可真是忘得一乾二淨了!

胡應然問得嚴肅,她倒也不好說自己什麼也不記得了。分明隻是睡了一覺,她卻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這說出去不叫人笑話?

於是隻好硬著頭皮答道:“頭疼,身子有些乏,除此之外並無大礙。我與他人不過逢場作戲,要緊事當然不會忘。”

胡應然鬆了口氣,說:“那行,你好好休息,今晚先彆上了,我讓旋姬替你。”

蘇卿寧乖巧應了一聲。

“你身子骨本就弱,這一喝酒,我總憂心,”臨出門前,她又折返兩步,探頭道,“我還是請大夫來給你瞧瞧。正巧樓裡有幾個小丫頭最近也有些咳嗽。”

胡應然的腳步聲逐漸遠去,直至再也聽不見時,蘇卿寧方才掀開被子,將自己捂得快要汗濕的尾巴解放了出來。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整整九條。

她蜷坐在床上,抱著尾巴想了一會兒,覺得自己大抵是條九尾狐。

——這不明擺著的廢話呢。

尾巴毛絨絨的,分明方才剛醒來時還沒有,在遇上胡應然時又突兀地出現在被子裡,她覺得自己應該也能收回去。

怎麼收回去呢?

蘇卿寧冥思苦想,直到靈兒端著醒酒湯走進來放在她跟前的小幾上,又擼起袖子去端那洗漱的熱水,疑惑道:

“姑娘還沒用過水呢?”

蘇卿寧一驚,方覺自己單顧著在床上發呆,不僅未洗漱,竟連靈兒進屋都沒能察覺——她還抱著九條尾巴呢!

但靈兒隻是奇怪地瞧了她一眼,道:“姑娘可是要梳毛?我再多燒些水來?”

梳毛。

蘇卿寧兩眼放空地盯著自己的尾巴。

其中一條忽地動了一下。

她像是被驚醒,對靈兒無力地一擺手:“罷了,隻重燒水來,我洗漱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