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風月樓耽擱太久,二人告彆胡應然出門時大多數鋪子已經收攤了。宋晚經過風月樓門口,瞥見右邊翅膀吊著石膏的玄鳳疑惑地問她怎麼突然就受傷了。
玄鳳:“……”
在祁空的微笑下她咽了口唾沫,避重就輕地說自己方才在寒玉展廳沒留神被凍傷了。
宋晚點點頭,問道:“屍……你們也會被凍傷嗎?”
玄鳳用另一隻隻是輕傷的翅膀撓了撓頭:“跟活人不一樣,主要是保養問題。”
宋晚打量了她左邊翅膀上與其他部位毛色有細微差異的一塊兒,料想這便是修複後的狀況。
沒什麼消費欲望的宋晚最終被胡應然以內部股東骨灰級打折價強賣了一大袋商品,最後算賬時她盯著顯示屏上一長串數字零在複雜的算法下逐漸減少,莫名其妙就成了一件再普通不過的奢侈品價格。
然後祁空簽支票付了錢。
她腦海中浮現出不知什麼時候看過的無聊小說,豪門貴婦包養小白臉時不是扔銀行卡就是簽支票。但陰間的支票,大抵使用流程可能與人道的不同。
混亂的回憶穿插間,一條長街已經走出了頭,祁空微微低頭詢問她是否還想逛。酆都沒有宵禁,但宋晚有些累了。不久前她才從風月樓的客房中醒來,疲倦感卻似乎絲毫沒有減輕。
“水土不服,”祁空聽了她描述的狀況,“畢竟人還沒死,在陰間有些不舒服也正常。”
話雖如此,她仍舊攜了宋晚的手,抄近路準備回去了。
宋晚本欲問她為什麼不直接開辟暫時性時空隧道回去,但二人已經行至有些擁堵的路段,說話需得靠喊,或是靠得很近。
儘管在記憶中蘇卿寧與祁空不過是比較聊得來的普通朋友,總共相處也沒幾天,她醒來後卻莫名覺得二人之間多了一層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氛。
分明什麼也沒有改變。
她低頭想事,隻下意識跟著祁空的方向走。十指相扣算不上什麼,人道還在上學的小女孩們閨蜜之間也會有這樣的舉動,她隻是習慣不節外生枝。
是以周圍打量的目光逐漸多起來,她也沒注意到。
賣人肉餅的魚首人身老板揮舞著砍刀,嘖嘖驚歎:“我沒看錯吧?那不是那誰嗎?”
“小點聲死魚眼,”隔壁出售帶刺薔薇花的蜂鳥朝她使眼色,“那位脾氣可一向都不好。”
魚首人身擦了擦手上的血跡,掏出潛水鏡戴上:“……我怎麼看見她們的手……完了我不會被滅口吧?”
“風月樓傳來的消息,保真,”一束滿天星挪動著走來,無數花枝能夠一次性與多個人同時聯係,“這兩位開的是同一間房。”
“原來祂竟然好這一款!”
“整容!立刻照著整容!此時不整更待何時!”
……
轉世後換了肉身的宋晚沒能繼承到蘇卿寧作為狐狸敏銳的聽力,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成了街頭巷尾傳言的主人公。倒是祁空不想聽也被迫塞了一耳朵,她尋思著剛來時也沒見引起這麼大轟動,怎麼這會兒都跟炸開了鍋似的。
正當此時,身後陸續傳來幾聲尖叫與驚罵。
“小心點!”
“鋪子!你們賠我鋪子!”
祁空反應迅速,瞬息之間將宋晚攬在懷裡往旁邊一閃,執法隊的摩托車閃著白燈堪堪從二人身邊飛馳而過飛馳而過,一路上行人驚慌失措,撞飛了好幾隻體型小的鬼魂。
風中隱隱傳來對講機裡的聲音:“嫌疑人呢?哪兒去了?”
“不知道!我這邊沒看見!”
“靠,跟丟了!”
宋晚沒忍住笑出聲來,低低得震得祁空有些癢。她從祁空懷裡掙脫出來,柔聲道:“謝謝。”
祁空從中咂摸出客套的疏離,方才的確靠得太近了,她說:“抱歉。”
宋晚抬頭看她,恢複的記憶又與當下經曆碰撞起來,她分不清現世與彼時,隻從魂魄中抓住蘇卿寧驟然加快的心跳。
“你……不舒服?”祁空反握住她的手貼在胸前,讓她被迫再一次確證自己心跳的頻率,像是剛從八百米跑道上下來,“心跳得好快。”
秘密便這樣突兀地被攤開在二人之間,宋晚下意識往後退了半步,連帶著推開祁空的手:“沒有啊,你多慮了。”
語言組織也變得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