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眠 哪怕隻有夢中的短暫相擁。(1 / 2)

天道何時情動 羲和安 3635 字 10個月前

時間好像在那一瞬間停止了流動,周遭一切都靜下來。宋晚幾乎以為祁空發現了靜昭儀身上來自異時空的另一道魂魄,但她很快反應過來祁空不過是在喚靜昭儀。

那個與她有著一模一樣容貌的女人。

宋晚恍惚間憶起蘇卿寧的模樣,攬鏡自照時無數次看過的,與自己有幾分相似之處,可眉眼間多了獨屬於九尾狐的靈動。更何況她在念力不穩時還會露出尖尖的耳朵和毛絨絨的尾巴,她做慣了舞妓,大多數時候都濃妝豔抹的,襯以豔色的衣裳。

蘇卿寧與她決然談不上真正的相像。

可靜昭儀卻不同。

素來喜靜而又不常見著皇帝的,衣裳和妝容都往素了挑。她生性淡漠,常見在屋內又不見陽光,是以膚色也是一等一的白,幾乎顯出一兩分病態來。她也沒有蘇卿寧身上張揚的態度——似乎這也是九尾狐的種族天賦,而總是習慣性將自己隱藏以來,與單調的背景融為一體。

專業課文獻上說,男女阿修羅都好戰。宋晚想起初見時祁空的話,女阿修羅的天賦靜昭儀是一點沒繼承,除卻有一點——但那是什麼呢?

她想不出來。

但那聲晚晚並非是在叫她,祁空曾在顧依的虛相中直言她沒有改變過去的能力,那麼預知未來的窺視想必也是同樣的道理。宋晚按耐住淩亂的心緒,殊不知靜昭儀的神思同樣摻不了假,一顰一笑都被祁空儘收眼底。

她好像被祁空溫柔又無奈的語氣迷得醉了,茫然間竟好像聽見自己的閨名,分明已經很久不再聽見了。深宮中的諸位帶著若離若即結交的意味,這個名字也被“昭儀”“小主”替代,她以為自己很快就會被忘卻,沒想到從一個生人口中拂去蒙染的塵埃。

“你叫我什麼?”她一時間以為自己聽岔了,這個名字祁空又何從得知,除非她真的是神仙精怪。

但轉念一想,她不就以為對方是這一類存在嗎?

“晚晚,”回答她的是祁空肯定的話語,這兩個字在她的唇齒之間描摹出繾綣的意味,就好像經常在夢境深處下意識呼喚而出,“你不喜歡我這樣叫麼?”

靜昭儀手心出了汗,她在對方誠懇的眼神中落荒而逃,臉頰連帶著耳側開始發燙,她卻止不住紛飛的思緒。而那些不受控製的思緒也是混亂不堪的,她竟不知自己究竟在顧慮什麼。

“你怎會知曉……”

她不是人類,她當然知曉。

靜昭儀慌了神,又想起祁空方才說她“身有所負”,這負究竟為何?既然話已挑明,她又為何仍舊在這一樁彆院之中?可她問不出來,潛意識竟然希望祁空不要走,能留在這裡陪她很久很久。

真是瘋了。

但她卻不知自己的心思全被祁空猜得八九不離十。宋晚瞧得清楚,靜昭儀越是在言語間被逼得無路可退,祁空眼中的興致便越高,若她還有一分良心尚存,就不該在此多做糾結,

但她也說不出更好的法子來。祁空總是如此,總是在無意之中闖入她的領域,溫柔得讓人察覺不出侵犯,卻又不容拒絕。

“天機不可泄露,”祁空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眼裡滿是期冀,“你會信我嗎,晚晚。”

她根本沒用問詢的語氣,這是打定了主意自己不會拒絕。靜昭儀咬住下唇,她是不知自己現在這幅樣子落在祁空眼裡有多勾人,垂下的眼睫輕顫,像是脆弱的蝴蝶扇動翅翼,無端惹人揪心。

鬼使神差的,她微微點頭,輕聲道:“……嗯。”

這場麵似乎與民間騙人的方士與官家言能夠煉出長生不老的丹藥並無不同,靜昭儀想。但她控製了自己的思想,完完全全的讓自己將一腔真心交付於她

這實在是……實在是讓人難以置信。就好像西域旅人在中原表演的舞蛇,此時此刻她便是那條懵懂無知的蛇,在祁空如悠長笛音的蠱惑下翩然起舞。

祁空的神情像極了詭計得逞的開懷,宋晚想不通她為何會如此幼稚。不過千年後她既然能在大學校園裡演得天衣無縫,想來千年前在靜昭儀這樣單純的少女前演出無辜的模樣倒也算不上什麼。

她看出靜昭儀的緊張無形之間鬆懈下來,替她倒了一杯水。

靜昭儀接過茶杯愣了一下,指尖觸碰過的地方竟還溫熱。

她果真不是凡人。

後知後覺的,靜昭儀生出膽怯的意味來。人總是害怕未知的事物,未知的人也一樣。

“你害怕我?”祁空抬起眼皮,輕聲問她。

她被迫直視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就好像其中有某種魔力讓她不能夠移開視線。狹長的丹鳳眼生出幾分英氣來,這當是足夠讓人心亂的容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