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逢 她們的關係不清不楚。……(1 / 2)

天道何時情動 羲和安 3695 字 10個月前

靜昭儀像是碰到滾燙的茶水一般收回了視線,心跳的頻率從未有過的快,瞬息之間她隻聽見自己的心跳聲蓋過了周遭一切。

方才的夢境似乎被女人儘收眼底,她回憶起那人眼中了然的神色和絲毫不做掩飾的戲謔,下意識咬輕輕住下唇,臉頰燒起來。

餘光瞥到桌上未完成的刺繡,她們平日也就做做針線活打發時間,繡好的成品托宮人拿出宮外賣掉,還能賺些錢補貼吃穿用度。她拿起針線與繡繃,似乎這樣就能讓她靜下心來,將方才的情形忘掉。

直到又一次走錯了線,怔怔挑出錯位的細線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辦法靜下心來。一旁小幾上的線香才走了不到一半,總共過去也沒多少時辰,她卻如坐針氈,好似已經過了很久。

她素來喜靜,宮人深知這一點,是以雖是白日,院內仍舊靜謐,似乎落針可聞。唯有風聲吹動葉片,沙沙聲中,方才的一切好似一場沒做完的夢。

半晌,她輕歎一聲,將刺繡放回桌上,取下指上頂針,拉開木門。

似有所感,瀟灑倚在樹上的女人也向她望來。

目光交彙之時,靜昭儀以為自己已經做足了準備,卻沒想仍舊先敗下陣來,移開了目光。順著她的視線,宋晚隻能看見婆娑樹影和被地麵反射有些刺眼的陽光。

她驀地生出一種逃離的欲望,心中有一個聲音叫囂著不要靠近。潛意識是如此陌生,以至於靜昭儀怔在原地,忘了下一步打算。

但暖風吹拂而過,她不知怎的竟已走到樹下,抬頭與那人再次對上視線。這一次,她瞧見女人伸手撥開了層疊礙事的枝葉,她得以在現世毫無保留看清她的相貌。

“你……能看見我?”

與夢境完全重合的話語,靜昭儀想,但這一次,她用了確認的語氣,就好像那場夢境已是二人心照不宣的秘密,就如同現下的交集。

她不像是蠱惑人心的鬼怪。

雖這樣想,但靜昭儀恍惚之中覺得自己已經深陷其中。她好似一隻撲火的飛蛾,常年的淒冷使她本能地靠近唯一與眾不同的溫度,眼前的所有都好像她這個深宮可憐人為自己編織的一場幻夢。

她不敢眨眼,憂心下一瞬這場麵就將破碎。臆想注定存在不了長遠,但若讓它停在此刻,也算是留存了無數個瞬間。

宋晚本以為無休止的沉默將會由祁空握取主導權,但長久的對峙之下,靜昭儀終於輕緩地道:

“你在的地方太高。”她輕描淡寫的語氣像是在描述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這句話像是冒犯,年輕不懂事的小孩總是無意間冒犯無可褻瀆的神明,但話音落下的同時宋晚瞥見祁空的神情,分明與她的猜想完全相反。

祁空垂下的眼眸和虔誠的姿態讓她恍惚以為,自己才是需要被高高捧起的神明。

但片刻的疑慮如浮光一般掠過,眨眼的功夫一陣風掃過,靜昭儀下意識閉上雙眼,卻在視覺封閉之時察覺那人的聲音竟近在咫尺,仿若在耳畔響起:

“是麼。”

她惶然睜眼。

片刻的功夫,她竟與這位每日坐在樹上看她的女人靠得極近,甚至手背被她垂落的衣袖掃過,並非虛幻的光影,而像是真正的布料一樣,沾有活人的體溫。

但她的呼吸又那麼冷。

愣神間她往後退了幾步,後腰卻抵上庭院中的石桌。院中宮人一時間不知去了何處,好像都消失了,隻剩她與這來曆不明的女人。

“你要將我怎麼樣?”她強自鎮定,其實手心早已被汗濕。沒來由的緊張籠罩了她,卻並非是恐懼,而是連她自己也沒能意識到的情緒。

“怎麼樣……”女人重複著這句話,看她的眼神像在看一隻驚慌失措炸毛的小貓,毫無威脅可言,“你說呢?”

這大抵是最沒有新意的風月話本。

靜昭儀不知為何會想起小時候偷看的風月話本,分明誌怪小說更適合她們。她現在的心緒像極了背著大人偷看話本的時候,同樣的臉紅心跳,夏意裹得她密不透風。

她便不服輸似的與那雙眼睛對視。令她驚訝的是,她並未從中看到侵略的神色,她實在想象不出一個潛入行宮後妃居所的女人會想要什麼。慵懶的神情讓她顯得好像對周遭漠不關心,戲謔不過心血來潮——萬物生死、輪轉枯榮,她眼中從未有過什麼。

興許是二人的實力相差太過懸殊,逗弄終於使她感到無趣。她退回了靜昭儀以為安全的距離,先前的不正經從她身上消失,儘管宋晚明白那不過是她慣有的偽裝。

“我沒什麼惡意,小姑娘,”她彎起眼睛微笑,“你可以稱呼我被冠以的名字——祁空。”

靜昭儀得一絲喘息,伸手向背後,撐住了石桌。

祁空卻對她的沉默早有預料,仍舊維持著無害的模樣:“不請我進去喝杯熱茶?”

這實在是再糟糕不過的套近乎開頭。祁空對俗世的事務總是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知半解的征兆來,炎炎夏日,宋晚以為此時應當以冰鎮綠豆湯或酸梅湯為佳,實在不行也有從井裡打上的涼水,都是消暑解渴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