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急,”她隻消片刻便做了決定,“不回去也沒事。”
反正宿管阿姨並不查寢,她們學校向來自由慣了,在外租房住的現象常見得很。
教室裡的人走了七七八八,隻剩下少數留在教室自習的,祁空起身打量了一會兒,轉頭蜻蜓點水般在她臉側親了一下,低聲道:“等我一會兒。”
宋晚重新打開電腦瀏覽專業課布置的閱讀文獻,祁空兜裡揣了支筆,從教室後門晃了出去。
宋晚安安靜靜看了會兒文獻,忽地覺得左手腕有些癢。
她把衣袖往上撩了一段,見沉寂已久的傀儡線翹起一截,正向她點頭,發出邀請似的。
祁空自從出門去,便被濃重的怨氣撲了一臉。
門外站著的兩人大抵一個身上陽氣太重,不招怨氣待見;另一個則是剛好相反,被陰氣圍繞著也沒什麼不適感。
說到底隻有她自己處於平衡態,對這味道如此不舒服罷了。
陰冷感比起地府底層都有過之而不及,麵前兩人疲於應付沒能第一時間發現她。祁空靠在一側的牆壁上,冷冷地開口:“您二位是將十八層地獄給搬過來了?”
十八層地獄的鬼魂哪兒敢像這般撒野!
陰陽差自認為他們陰間的管理機製是行之有效的,絕不會出現這種暴動的情況,也絕不會有半夜被拖起來出差異地加班這種事。
他這半年來每一次長途出差都是因為祁空!
越想越來氣。
但這位祖宗得罪不起,否則她能將酆都給掀了。更何況他們剛討論過花神的問題,這會兒屬於言語表象中的至高存在的威懾力還在,是以不敢造次。
無念選擇撇開乾係,退出戰場:“我是陽間的。”
陰陽差:“……”
好,很好,若真算起來,無念他也得罪不起。
他在這兩位麵前都算是小輩,而無念不過是吃了轉世後新計年齡上的虧,實際上加上無窮無儘的過去,他與天道誰存在的時間更長,還真不好說。
又或者這兩位的存在都不可以時間來計數,用六道的法則來定義更像是一種降格。
陰陽差硬著頭皮往前上了一步,被祁空冷眼一掃,定在了原地。
“一炷香功夫,”祁空瞥了他們一眼,命令道,“收拾乾淨。”
“誰?”陰陽差敏銳地提問。
祁空拎著無念的領子將他抓了回來。
“你倆一起。”
“我靠,我真是服了,”無念抗議道,“分明他能解決,為什麼要加上我?”
因為這兒的陰氣實在是太重了。
祁空皺了下眉,不想理他們。無念咋咋呼呼吵得她頭疼,緊接著就聽他問了一句:
“為什麼你不上?”
祁空:“……”
她有時覺得投胎真的影響智商,這是有充分論證的。換了其他魂魄,得了人類的身體,都是最易開靈智的,隻有這位愈發蠢了。
她閉眼感受了一瞬周遭的陰陽之氣,平衡早已被打破,陰氣太濃容易將這裡變成某種類似陣眼的東西,後續處理起來極為麻煩。怨氣能夠竄到這裡,想必受到了某種號召——她分出心思瞥了一眼教室裡,竟有片刻迷茫自己此時的所作所為正確與否。
其實天道所為,又談何正確呢?
眼下此處唯一一身正氣的隻有某個腦子不太轉、一戳一蹦躂的和尚。陰陽平衡是維持六道運作的必要條件,從一處得到什麼就必然在另一處失去什麼,饒是她也做不到憑空造物。
流轉皆有法。
陰陽差官場浮沉多年,倒是比無念更會看眼色行事,畢恭畢敬地問道:“現下當如何處理?”
祁空指尖驀地燃出一簇磷火,不遠處的怨氣淡了幾分,退得更加遠了。
它們似有靈智。
但祁空隻淡淡看了一眼,說出的話令人大跌眼鏡:“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