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念集 流轉皆有法。(1 / 2)

天道何時情動 羲和安 3849 字 10個月前

講台上教授講到減字木蘭花的調子,不無遺憾地道原先的調子現今已經無從考證了。祁空手指微曲,在桌上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宋晚像是能夠讀心似的聽得她心中哼唱,是一首悠揚的調子。

她發微信問:“你在哼什麼?”

祁空訝然笑笑,回道:“自然是減字木蘭花。”

她似乎心有旁騖,餘光一直瞟著窗外,宋晚這才發覺窗外不知何時起了很大的霧,眼下能見度低得連走廊過路的行人都隻剩個模模糊糊的殘影。

但她沒聽見雨聲。

天氣預報像是失靈了一般顯示今晚適合觀星,宋晚瞧著外邊無論如何也不像是一戶誒人能晴的樣子,眼下的情景倒有幾分像是……陰陽交界地。

這個判斷的出現讓她驚了一瞬,不知何時開始自己竟然也會冒出此類怪力亂神的想法。難怪民間常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料想近天道者同樣如此。

祁空現下卻無暇顧及她的心思,滿心注意力都在窗外好一陣沒再出現的白光裡。方才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氣息,她猜到是老熟人,不過說到底她還是對陽間的產物有著偏愛,不願與陰間玩意兒打太多交道。

留給某位每天吃了飯什麼事兒也不乾閒得發慌的真佛解決好了。

一般魂魄若非十惡不赦,都隻會轉世愈發聰明的。祁空是真不理解無念這輩子怎的投生成這副不著調的樣子。

學年論文開題拖了好幾個月鬨得全係師生人儘皆知也就罷了,非佛教派彆更是一竅不通,選幾門掛幾門。

祁空實在想不出她們宗教學係怎麼就出了這種玩意兒。

這還是建立在宗教學係特招入學的基礎上,若真要算起來,她們係什麼妖魔鬼怪都有。無念不知從哪兒聽來的形容,說她像是一盆巨大的貓薄荷,而這幾年翻了好幾倍的入學人數就是貓。

這支貓和貓薄荷的理論得虧沒被他的導師聽見,事實上祁空身處何地也並非她自己所能決定,不過依著陰陽交界地開在何處更近罷了。

至於陰陽交界地開在何處……當然也是會受到某些因素影響的。

窗外的霧氣好似定格了一般,祁空沒再看見莫名其妙閃過的黑影,怨氣的濃度仍舊很大,但顯然大多數已經被打散了,成不了氣候。正當此時,她卻收到一句密語傳音。

感受著形式應當已經說了有一會兒了,隻不過後半句話丟失,目的也沒能劃完,這才兜兜轉轉到了她這裡。

無念較之方才嚴肅得多的聲音彙入腦海:“你快來,有蹊蹺……”

有蹊蹺還能耽擱這麼久?

祁空對自己的威懾力毫無自知之明,她還以為外麵那兩位在這個節骨眼上為著陰陽兩界的勢力打起來了。

她抬眸去尋教室牆上掛著的鐘表,時間流速一切正常。

她又瞥了眼一旁認真做筆記的宋晚,和講台上正興起的老師,莫名有些不想打斷這詭異儀的和諧氛圍,半晌才慢悠悠回道:“死了嗎?沒死就再撐一會兒。”

死了剛好讓陰陽差接去投胎,爭取下一世換個好點的腦子。

無念的傳音幾乎是瞬間便回來了。祁空對這種情況的處理熟悉得很,恢複得快說明兩件事:一,很閒,還有時間回消息;二,內容短,可能沒什麼十萬火急的事要說。

她選擇性失聰。

這廂無念方與陰陽差在抵擋怨氣侵襲的間隙討論過花神什麼時候回來的問題。作為六道唯一能夠真正與天道相提並論的存在,見過花神的人其實不多,見過她真麵目而非轉世或分身的就更少了。

本源所致,聽聞那位也不是什麼好相與的性子。更彆提六道皆傳,那位逆天而生,與天道的關係可謂是水火不相容。

有時還真說不好天道與花神誰更讓人犯怵。

二人沒討論出個結果,聽聞那位許多年前下凡普度眾生去了,也有可能是下凡曆劫。總之無論如何,花神究竟是否存在,亦或隻是六道神佛閒得沒事乾杜撰出的一個虛職,就連這也是不清楚的。

也許祂早就消散於三千紅塵中了呢?

二人心照不宣的沒就這個問題深入下去,倒是無念很快收到裡麵那位看熱鬨不嫌事大的傳音:“死了沒?沒死就再撐一會兒。”

陰陽差生怕他一個人攔著消息,連忙放了個大招,趁此機會湊過來問:“怎麼樣?祂鬆口了?”

無念選擇原封不動地轉發給他:“死了沒?沒死就再撐一會兒。”

陰陽差愣了半晌,後知後覺似的:“可我本來就是死的啊,祂是說我可以不撐了……”

無念連忙打斷他的裝傻充愣,數了數指尖纏繞的念珠:“快下課了,祂總得出來的。”

陰陽差大驚失色:“祂什麼時候這麼熱愛人道的教育體係了?”

難道是大學讓這位存在感受到了一絲青春的氣息,故而才對一節連減字木蘭花都不會唱的課有著如此濃厚的興趣嗎?

他們當然猜不透正主的心思,不過是覺得戀人專注聽課的樣子妙哉,想再多欣賞一會兒罷了。

好不容易挨到下課鈴響,宋晚收拾好東西,卻沒聽見任何人討論窗外的大霧。一切正常得有些詭異,好像大家的世界都一切如常,隻有自己的出了bug。

“你急著回宿舍嗎?”祁空見她動作停頓了一下,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