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中影 像在雲端抓不住沉浮。……(1 / 2)

天道何時情動 羲和安 3770 字 10個月前

陰陽差不知自己等了多久,與天道同處陰極之地總會削弱對時間流逝的感知,參照物的剝奪更像是徹底讓時間概念消失於此,何況本源的消耗速度也前所未有的快。

正當他斟酌著是否再補一記給鬼門時,一隻骨節分明有力的手扒住了門框,他嚇得手一抖,本源力量要放不放的懸在指尖,好歹是沒落到裡麵那人的身上。

她的指尖泛著青黑,陰陽差不知這是否為被陰極沾染的正常現象。但六道秩序仍舊穩得可怕,天道又好像的確是沒出任何差池。

但那縷不詳的青黑之氣飛速消散著,待到祁空完整踏出鬼門所在之處,身後的時空縫隙也已經閉合看不出破損痕跡之時,隻剩下指甲尖殘有這縈繞不散的黑氣。

她順著陰陽差的目光看見了它們,很是不耐煩地在腳下彼岸花的花瓣上抹了抹,卻隻讓指甲染上新的一層紅色。

紅黑相映,更像是乾涸的鮮血。

“走了。”祁空瞥陰陽差一眼,倒也不怕他問什麼,料定他沒那個膽子。

陰陽差隻得重新帶路,忍了又忍,還是略過她這會兒都還沒恢複過來的指尖顏色,隻挑了鬼門的問題:“大人既看過了,可有破解之法?”

祁空心道道理她不是早都講明白了嗎,鬼門要開誰也沒轍,六道自然運行規律而已,她最多能做到預知,甚至預知到很遠以後,最終決定萬物運行的隻是萬物本身而已,天道充其量隻是規則,還是沒有意識進行自我改變的那種。

死板又固執。

來這一趟解決不了實際問題,空耗本源,還知道了些不那麼高興的往事。祁空對著除宋晚以外的人本就懶得給什麼好臉色,這會兒更是滿眼寫著誰問誰死。

陰陽差被她冷處理,從她的神色看來就好像在說這麼蠢你怎麼不去死。他不敢問了,心下猜了個七七八八,心裡盤算著怎麼去跟酆都大帝十殿閻羅這一堆同事複命。方才通訊器響了又響他都沒能騰出手去接,這會兒屏幕上顯示兩位數的未接來電和加起來足有三位數的未讀消息。

這工打得鬼也挺煩的。

臨到分彆時,祁空才對他吩咐了一句:“接下來一段時間彆來煩我。”

陰陽差心道平時也不敢隨便來煩你啊,但秉持著嚴謹的工作態度,他多嘴問道:“大人這是要去哪兒?”

祁空的心情似乎已經好點了,聽聞他這句明顯算是逾矩的話也沒罵他,隻有點疲憊地閉了下眼,道:“無色天。”

哦,無色天。

無色天?

陰陽差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他眼疾手快接住自己往下掉的一隻眼珠摁了回去,瞬間上來的求生欲讓他硬生生將“你不是與諸天神佛鬨翻了嗎”這句話吞了回去,隻乾笑著:“大人一路順利。”

“以及,今天的事,”祁空一手已經握住了青白刃的刀柄,卻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頭無情地威脅道,“你要是敢對宋晚提一個字,就等著陰司大換血吧。”

陰陽差抹了把並不存在的冷汗,點頭稱是。

能不能來個人告訴他這位連生死簿都偽造得跟常人一般無二天衣無縫的宋晚究竟是何方神聖?

天道與宋晚走得近,查命格都查到生死簿上來了,陰司明麵上不說,私下裡也下了不少功夫。彆的不說,他們也是一查才傻眼了,從沒見過哪隻魂魄的命格是一邊活著一邊自己補充的。

這簡直就是……生死簿成精了。

陰陽差這廂還沉浸在不知宋晚究竟是何人的猜測中,祁空已經劈開一條時空縫隙回來了。然而她沒想到的是,她剛一踩實地麵,連刀都沒來得及收,就迎麵對上一雙微怔的淺茶色眼睛。

……失算了。

她在陰間疲累不堪,回程時壓根兒沒費心計算落腳點,隻估摸著大抵是在雜貨鋪裡便劈開了。沒想到剛好被在客廳倒水的宋晚撞見這副模樣。

刀身上纏繞的黑霧還未散儘,更彆提還有洗不乾淨的血腥氣。這股氣息與普通的血液不同,她嗅慣了倒以為安心,隻是宋晚明顯皺了下眉,眼中閃過一絲困惑。

像是在思考這是什麼血。

祁空真是怕了她偶爾流露出的熟悉感,一時間有些無所適從,好像在外邊殺人放火後拎著刀回家,打開家門還沒來得及換衣服藏凶器洗澡扮乖的青春期叛逆小孩。

靠。

她後知後覺地往後退了半步,身後的時空裂縫已然閉合,沒給她留重開的機會。

但宋晚隻是眨了眨眼,視線甚至沒在她這般奇異的姿態上做過多停留。她捧著透明玻璃杯喝水,嫋嫋而上的熱氣蒙住了她的眼睛,霧蒙蒙的像盈著一層並不明顯的水汽,在暖黃的光暈下泛亮的。

祁空忽然很想吻她。

佛家常講天道是空,空這種東西又怎麼能存在呢?既然不存在,那當然也談不上七情六欲了;無情這個詞也不對,薄情更不對,她當是不在的,根本不在的。怎麼能對不存在下定義呢?這是個虛無縹緲的概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