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佛堂出來時祁空還有些心不在焉,連觀世音托著淨瓶悄無聲息行至祂身側都沒發現,檀香遠遠飄來,祁空終於被那一抹綠色恍了眼。
“做什麼?”祂斜瞥了身邊人一眼。
“聽說你前些日子同祂鬨得不愉快,”觀世音一雙眼睛彎成月牙,方在祁空眼前拂過用以吸引注意力的楊柳枝還沒來得及插回去,分明是看熱鬨不嫌事大的樣子,“可否能讓我聽聽?”
她還是一副少女心性。大抵是受人間供奉影響,這段時間天道的菩薩形象一個比一個更像少女,分明已經存在了好些年,卻總做出活潑輕快的神態來。
“想聽?”祁空見她點點頭,勾起嘴角笑了,“你想聽我就說啊?”
觀世音白了祂一眼:“這有什麼說不得的,最多不過是打了幾架。你倆驚天動地的,整個天道都得知道,按照人道的時間流速來算,那可是七天七夜啊。我們守在上邊的生怕你們一個收不住,連帶著整個六道運作體係都垮掉了。”
七天七夜?
竟然有這麼久?
祁空有些恍惚,畢竟祂一向沒什麼時間概念,念力沒了都會被六道陰陽第一時間補上——說起來,與邪神的那一戰,的確是祂第一次體會到“漫長”的真正含義,兩方至高存在一齊消耗本源以至於六道運轉跟不上……到最後二人都筋疲力儘,休息了好些時候才緩過來。
“方才善逝說陰陽兩界的裂痕還在修補,最近估計又要派人下去。雖然你大抵是不會對這種事感興趣,但我還是問一句,你有推薦的人選嗎?”二神同行過一段路,臨到快分彆時,觀世音突然問道。
“裂痕?”祁空的神情兀地出現了一瞬空白,茫然道,“什麼裂痕?陰陽兩界出現裂痕了?”
觀世音:“……”
不用想也知道這位方才定是半個字也沒聽,佛堂裡諸位討論了快一個時辰邪神出世的善後事宜,到頭來祂竟問了一句什麼時候有了裂痕。
“您方才不會是會周公去了吧?他老人家還能吸引到您呢?”觀世音真心實意地問了一句,又解釋道,“陰陽交界處念力不穩,近來多有地動與山火;邪神出世後你們又在那兒打了一架……”
“地動與山火?”祁空驀地打斷了她。
“是啊,地動與山火,”觀世音不明所以,還以為祂也是在為了下界狀況而擔心,“好長一段時間都不穩定,幸好是邪神出世將這些東西雜亂的力量都給一齊帶走了,不然還不知曉又要出多少亂子……”
觀世音還在自顧自地往下說著:“裂隙越來越大,到現在必須得用人力來補上——我們派下去的人說,裂隙中有明顯的刀痕。”
她越說越覺得不對,腦海中浮現起同僚們傳回的畫麵:“砍出這種效果,就連你的青白刃也做不到啊?”
祁空有點想逃。
祂的青白刃本是做不到的,但被邪神的血重鍛後……嗯,顯然是能做到的。
更何況祂其實也記不太清祂與邪神到底是怎麼打的,不過七天七夜嘛,要說不毀壞一點東西,那也是不可能的。祂好像的確有那麼點印象混亂中砍到山石之類的東西來著……
“算了,我還是回去研究一下下麵的具體情況再派人……”
“你方才說什麼?”祁空忽然道。
“啊?”觀世音愕然,回想了一下,“我們派下去的人說裂隙中有刀……”
“上一句。”
“你們打了七天七……”
“再上一句。”祁空循循善誘。
“……你有沒有推薦修補裂縫的人選?我還說了什麼啊?”觀世音不知道祂這又是搞哪出,頗為頭疼。
“我。”祁空道。
“啊?”她再次發出這個迷惑的語氣詞,“你什麼?”
“咳,你不是問有沒有推薦的人選嗎,”祁空正色道,“我說我去。”
觀世音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消化祂這句話的含義,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你去?”
“對啊,”祁空理由充分,邏輯清晰,“你不是說裂隙中有明顯的、不知是什麼存在造成的刀痕嗎?這樣重要的事我身為天道當然要親自調查才放心啊。”
觀世音下意識抬眸看了一眼祁空的本源,如果不是因為身處天道她簡直要懷疑祁空今日被臟東西附身了,不然她為什麼還在夢中。
“好吧,”她妥協了,就算自己是在做夢,天道言出法隨這件事她還是記得的,“我跟負責的那邊說一聲,不用再派人下去了。”
祁空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口中道:“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先下去看看,回見。”
“您什麼時候這麼熱愛公務了我怎麼不知道……”解決今日工作安排,觀世音鬆了一口氣,卻忽地想起什麼,轉身像是想去追祁空,“等等!”
情急之中她幾乎喊了出來:“祂也在下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