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探靈 “離我遠一點。”(2 / 2)

天道何時情動 羲和安 3797 字 10個月前

祁空原本是這樣想的。

但認路的難度對祂來說簡直與認臉一樣困難,更彆提花神念力浩瀚,體量幾乎與祂等同。祂以為自己的錯誤能夠被原諒,但花神總不按常理出牌。

花神的決定帶有感性色彩。

這恰恰是祂所缺少的,但祂曾經並不以為感性是天道所必要的,或者說,具有感性的天道並不成其為自身。祂在這時才罕見地覺出慌亂,好像這一要素的缺乏構建了橫亙在祂們之間的鴻溝,永遠也繞不過的。

天道隻是說:“原本是這樣的。”

“那為何改了路徑?”花神微不可聞地歎了口氣。

天道決定實話實說:“迷路了。”

花神:“……”

祂又不想理天道了。

祂本來想說你有時候真的讓人很……後來又覺得算了,說了天道也不會懂。跟石頭談情感簡直是彌天大錯,祂甚至懷疑天道真有了情感便不再是祂了。

花神開始恐懼天道的消失。

這簡直像是祂曾聽過的人道杞人憂天的故事。祂以為就算是世界最終消亡,祂的存在也會是先於天道崩潰的那一個。後者大抵由於並無自我意識,消散與否並不成為真正的問題。

花神於是隻留下沒什麼感情色彩的“哦”,祂猜測這種回複正合天道之意,省得祂將這一個字進行無聊的、與正確結果毫不沾邊的天道特有式無情解讀。

果然,天道問祂:“還繼續嗎?其他地獄呢?”

花神隱秘地藏起內丹周圍的氣息,麵不改色地道:“暫時不了,改天吧。”

對祂們來說,改天與現在沒有本質上的分彆。

天道不疑有祂,點頭道:“好。去哪兒?”

花神好像一語雙關:“回天道。”

祁空半眯起眼看祂,花神卻不給祂讀心的機會。回程的速度變得很快,至高本源的同時存在加快了周遭陰陽輪轉,是以出了地獄道後念力充盈,一路無礙。

不過進入天道地界時不慎被小仙童們瞧見,一時間天道與花神種種婉轉動人的故事再一次傳遍諸天神佛,此為後話。

“真不去我那兒?”分彆時祁空問祂。

花神仍舊推辭:“我回神殿歇了。”

祁空知祂疲累,也不強求,便道:“嗯。”

又叮囑道:“你記得檢查今日轉化的念力,地獄道東西混雜,當心染了不乾淨的。”

花神很輕地應了一聲。

祁空見祂一切如常,便放下心來,轉身隱沒雲間沒了蹤影,是以並不知曉花神盯著祂的背影直到消失後很久。

那是一種怎樣的情緒呢?其實祂自己也說不上來。

再見是在瑤池宴上。大抵是受人道官僚體係沾染太深的緣故,天庭那幫神仙還保留著類似人道朝廷一般的組織形式,王母生辰隔些時間便宴請群仙,哪怕下五道動亂也不例外。

祁空收到邀請本是不想去的,但來遞請柬的小仙童或許是傳聞聽多了,竟多嘴說了一句:“請柬也給花神大人送去了一份。”

祁空便改了主意。

祂原以為依花神的性子,這種事應當與自己一同能推就推,不過是小仙童說的話合祂心意,祂也願給天庭那邊的神仙幾分麵子。

桃花酒醉人,比起狄俄尼索斯釀的葡萄酒也差不了幾分。下五道動亂的時間太久,祂已經許久沒睡過完整覺,夜半驚醒再無法入睡,識海中充斥著雜亂無章的爭吵。

陰陽亂轉成了一場無休止的爭奪。

受天道福澤的帝王一個接一個地駕崩、失去庇佑,很多時候祂說不上來天道究竟是幕後操縱的那一個,還是被動選擇的那一個。但無論如何天道的決定無可改變,命運永遠按照既定的路線運行。

——就像祂避無可避在混亂中與花神相逢。

祂來得很晚,被小仙童簇擁著入席時帶來滿座幽香,行過的路上碎了一地彼岸花瓣,好似佛陀腳下步生蓮。

祂輕抬衣袖掩麵,低聲囑咐著身側的小仙童什麼,卻在猝不及防目光相接時突兀忘了言語。

觥籌交錯,祁空遙遙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