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流逝數年,花神與天道愈發深居簡出。事實上下五道動亂得太過厲害,諸天神佛不堪其擾,天庭和佛陀那邊都派人來打探過好些次浩劫何時結束,得到的回答無一不是天道也不知曉。
諸天神佛偶爾也會到花神神殿打聽去,除了祁空以外的神佛都被花神客客氣氣請了進去喝茶。雖然觀世音很多時候覺得祁空屢屢碰壁也不能完全算是花神的錯,畢竟祂每回挑的時間都……不是那麼妥。
但久而久之他們好像忘記了天道的存在本身,對具象化載體應有功能的失望影響到了更為內在的信仰,哪怕天道本身沒有做錯什麼,祂與花神卻好似被邊緣化了一般。
然而天道本身也並不想應付一批批同僚就是了,動亂的陰陽之氣惹得祂頭疼,連帶著脾氣也比之前差了不少。要說這種狀況體現在其他神佛身上是如何,那大抵是走火入魔。
但天道連走火入魔的資格都沒有,心中浮躁氣隻能硬往下壓。儘管如此還是不免有外溢的時候,偶爾被人碰見便更是坐實了性情陰晴不定的傳言。
觀世音從花神神殿晃悠出來,金毛犼坐在一棵樹下舔爪子,身上多了幾片落花。她拂下散落的花瓣,卻忽地察覺出不對勁來。
“花神神殿外什麼時候種的桃花?”
隻是桃樹生長時日尚短,果子都沒結一個,孤零零地佇立在此也看不出究竟是什麼品種的桃子。她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騎著犼一路到了天道神殿外,推開虛掩的門走了進去。
院子裡卻沒見著人影,她在屋外轉了一圈,第無數次在心中感慨天道神殿的荒涼,走到一處樹蔭下,瞥見角落有一塊石頭。
那本是一塊平平無奇的石頭,但是出現在天道神殿裡,就顯得有幾分古怪了。
她走過去,半蹲下身曲指敲了敲石塊表麵,果不其然聽見幽幽的一聲:
“乾什麼?”
她沉默半晌,真情實意地問道:“您這是返老還童了?”
石頭讓她滾。
維持這個形態不方便交流,轉眼間石塊化作人形,祁空半倚在牆壁上,懶洋洋地抱著手臂開口:“閒得沒事就去多處理幾樁祈願。”
還祈願呢。
觀世音嘴角抽動了下:“最近的祈願越來越少了。”
祁空挑眉,一副了然的樣子:“恭喜,好事啊,終於忙出頭了?”
觀世音看見祂這幅裝傻充愣事不關己的樣子簡直想扔下工作走人,卻被迫虛情假意地笑道:“你比我清楚。”
她與天道對視半晌,後者神色逐漸冷下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怎麼,難道不是好事?”
觀世音終於苦笑一聲:“你與花神的反應還真是如出一轍。”
許久沒聽見過這個名字,祁空心念一動:“你見過祂了?”
觀世音頷首:“正是,我方從花神神殿過來。祂雖未明確表態,但也為此事感到高興。”
感到高興隻能說是美化後的描述,祁空幾乎都能夠想象出花神在聽完觀世音兜圈子的言論後懶懶撐著頭,用祂慣有的迷惑人心的,無辜天真的語氣補上一句:“這不是好事嗎?”
觀世音多半啞然,正如方才一般。
祂想到這裡差點笑出聲,又覺得時候不太合適,隻好維持著麵無表情的冷漠,聽觀世音繼續道:
“我不明白,戰亂還在繼續,祈願減少隻能說明活著的人越來越少了,你們怎麼都覺得是好事?”
祁空先為花神找了理由:“你們稱呼祂什麼?”
觀世音愣了一下:“花神?”
“不對,”祁空循循善誘,“祂的本源?”
“邪……”好了不用說了,她知道了。
“那你呢?”觀世音沒忍住問。
“道家有句話講,‘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祁空聳了聳肩,“這樣才能體現出天道的公正性。”
觀世音徹底無話可說,她奔波兩座神殿無非也就是為了再談聽一下風聲,但很顯然這二位都是意誌堅定的主,再者她也知曉天道本質上並沒有改變任何事件走向的自主意識。天道甚至比不上花神待客周到,連杯敷衍的茶水也沒有,就這麼站在院子裡談了幾句。
她便要告辭。
“等等,”天道卻似乎存了幾分彆的心思,“你方才說……你從花神神殿過來?”
觀世音疑惑,但還是道:“正是如此。”
“花神可在?”
這顯然沒什麼問的必要,方才分明說過花神對祈願減少一事頗有欣喜之色,觀世音一時間沒作答,便聽天道遲疑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