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閨佳人難自喜 身下的血泊在地上……(2 / 2)

隻恨生不逢時 夢裡摘星 5205 字 10個月前

就當我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遇見宋瑾卿他們那些人了,卻在三年後一個再平常不過的早晨遇見了楚江離。那時她似乎在躲避什麼人的追捕,我帶她回了我家,助她躲過一劫。

她先開口問我:“這幾年過得怎麼樣?”日子就算過得再差,彆人問起咬牙也要說好。我笑著回她:“一切都好。”待了這麼久,卻始終隻見我一個人,她又問:“怎麼不見你丈夫?”既然有了一個謊言,那麼下一個謊言的到來也是遲早的事。“這年頭不太平,他與我逃亡,在路上感染風寒喪命了。你呢,最近過得怎麼樣?和他還好嗎?”經曆讓我們染上滄桑,他也沒有最開始看見她時那麼朝氣了。“還行,我現在和他暫時居住在兩個地方,他的近況我也不知。”我和她隨後又閒聊了一些話題。從對話中我知道她初心未改,依舊是一心想要憑借自身構建那個夢幻的世界。真好,這世道居然會有人保持理想這麼久。

第二天城中稍太平她伴著月色走了。

國土持續淪陷,這裡也越來越不安全了。我帶著僅剩的財物隨流民一同尋找新的避難所。長期的奔走、饑餓,最終使我倒在傭有一排排房屋卻毫無人間的大道上。

在那時人一旦暈倒在路上,十有八九也就死在路上了。我也以為我會像那些可憐人一樣,但居然有人救了我。

再次睜眼時,我看見了宋瑾卿那張在我記憶中有些模糊的臉。剛醒來時整個人都很虛弱,但我還是用微弱到就即將聽不見的聲音對他說:“宋先生,是你救了我嗎?謝謝啊。”他卻說:“不是我,是宇哥碰巧遇見,救下的。”“江衡宇?”我記憶中我和他都認識的人中名字帶有宇字的就隻有他了。宋瑾卿點點頭。雖曾有過夫妻之名,但我和他再次見麵卻連個話題都沒有,隻能四目相對一言不發,任由尷尬的氣氛在我倆之中肆意彌漫。

鄰近傍晚時江衡宇回來了。在他來之前,我已經狼吞虎咽的吃過飯了也得到了充足的休息,聲音比之前聽著精神多了,對他說:“謝謝您救了我。”他卻回我一句:“你看起來消瘦了不少。”麵對這奇怪的話,我順著他話接:“這亂世活著都不容易,哪顧得上什麼胖瘦。”“也對。”

接受宋瑾卿和江衡宇又一如當初聊那些他們認為的偉大誌向,但新添了很多詞什麼南昌起義、什麼共和團、社會主義……倒也不避諱我。

他們住的這裡還有一群有著和他們同樣誌向的少男少女,但我最感興趣的還是這破舊的大宅子裡那座廢棄的戲台。梨花木的材質,精致的雕刻,哪怕是身處這戰火紛飛的年代,也不難看出這是戲台主人曾對他的喜愛。他們談論著他們的宏圖大誌,我站在戲台旁唱著從前聽的那些曲。

在這大宅裡,我經常聽到有人說“不愧是小腳女人,成天就是要唱那些煩人的東西”“迂腐的女人和落後的文化”……對此我隻是笑笑不說話。依舊一如既往站在戲台旁唱著那些,畢竟在這裡隻有我和這戲台被這亂世拋棄,可總有一天人們會發現戲台的好。

有一天我唱著唱著忽然看見宋瑾卿和江衡宇還有楚江離三個人在台下目不轉睛的盯著我看,嚇得連手中的團扇都拿掉了。在我彎腰撿團扇時,他們三個卻稱讚我唱的好。

我知道他們那些人被洋人的槍炮迷了眼睛看不上這些東西,隻當他們在說笑。可楚江離卻接著我未上完的,唱了幾句還對我說:“晴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我就會隻會上這幾句,後麵的都忘了。”“我也隻聽過幾場戲,了解的甚少。恐難勝教還是算了吧。”我看見楚江離裡眼裡的光一下子暗淡了不少,不由感歎:你有我這個被人稱之為迂腐的女人,對於戲曲都隻是用來消遣時光的,這個見識過洋人那些先進玩意兒的人卻會喜歡。

這座大宅因楚江離的加入熱鬨了起來,不難看出她很受歡迎。每當看見她被人圍繞的時候,被人寵著的時候,我總是好羨慕她,什麼都擁有。上天為什麼從來偏愛某些人。

戰事越來越激烈,江衡宇說要去帶父母去相對安全的地方逃難回了幾十公裡以外的家鄉,宋瑾卿和楚江離一同參軍去了。這大宅裡我一個熟悉的人都沒有了,隨後我也走了,又過上四處逃亡的生活。

在年代哪有太平,我在一個還未淪陷的城裡安頓下來。在這裡槍聲仿佛無處不在,子彈好幾次從我身邊掠過。某天清晨有事出門,瞧見賣報紙的小孩手裡的報紙掉落一份,剛要撿起還他,卻被報紙上的圖片震驚地久久不能回神。賣報的小孩看我一直拿著那個被踩了一腳的報紙,便暗生一計,對我說:“小姐,你還沒給我錢呢!”從震驚中回神的,我也顧不上其他的了忙從荷包裡他掏錢給他。事情也不乾了,拿著報紙就走了。

雖然我隻上過兩年學,但貧賤的認識的一小部分字和報紙上的圖片,我還是知道了報紙上的內容。那個從我認識時就成天高喊著“自由、平等、解放……”都是江衡宇叛國了,成了日軍手下的一員。

雖然我一直都很厭惡成天高喊著“自由、平等、解放……”的那些人,但如今為了那個理想奮鬥的人又少了一個,還是感到惋惜。好希望如他們所說的那個世界可以在中國出現,可以讓像我這樣的女人不再遭受世上厭惡的目光。但就連一直為之奮鬥的人都都不願奮鬥了,讓我怎麼相信那個世界會出現。

不到十天這座城市失守了,我來不及逃亡,被困在這裡。隔天清意外遇到了滿身傷上的江瑾卿。昔日的情分讓我想要救他,可城中的醫院去不了,我也沒有那些名貴的藥物,隻能用布條給他簡單的包紮。我遇見他時,他已被疼痛折磨的昏迷了。如今也沒有醒來,那時我隻覺得他的生命要在這裡結束了。可惜了,為那個理想奮鬥的人又少了一個。

第2天清晨,一大批日軍把這個小破屋圍住了,鄰居狗腿的領著一個人進來,邊走他邊說:“長官,就是這裡私藏要犯。”看來在桌子上麵的不止宋瑾卿。可我怎麼也沒想到我就這麼遇見了那個叛國的江衡宇。那時他身穿日軍軍裝,氣宇軒昂的模樣把整個屋子都顯得更加暗淡了。見到我時他明顯也愣,但很快恢複如常。

我被帶去了監獄,至於宋瑾卿我就不知道了 。再次見到江衡宇已是三天後了,那時我被打的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肉,而他依然是那副風度翩翩的模樣。這個國家是統治,對我來說都一樣,但那些燒殺搶掠的人不行,他們不配。他們口中的政治與我無關,可是怎麼能由他國統治呢。

我失望的看著江衡宇,他像這三天其他審問我的人一樣問我:“其他的人藏在那裡?”我搖搖頭,聲音帶著哀求的語氣問他。“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在相識一場上的份上直接殺了我啊?拜托了!”我真的好痛苦,好疼好疼。

半晌後子彈穿過我的身體,槍聲在我耳旁響起,我看著他眼中閃爍的淚水,對他說:“你怎麼能忘了你那時的理想呢?”說完我就閉上了眼睛,再也沒有睜開過。(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