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姓江,名衡宇,字寄傲。父親在朝中做官,因此清政府要派學生赴美留學時,我父親爭做表率讓我去了。對於國外的人和事,我一向都很感興趣,於是欣然同意了。
在美國的日子,我擁有了一些誌同道合的朋友。我們都想著驅逐外辱,複我中華,解放國民思想。在國外的第二年,我和四個朋友一同回國,就在一個叫宋瑾卿的朋友家。
在他家裡我們一如既往討論著國事,商量著自己的見解,甚至隔三差五去參加遊行活動。有一日失去雜亂,我煩躁的決定出去走走。剛走出廂房就看見一個女子在院中唱著戲。清晰的柳葉眉,一顆明亮的杏眼,小小的鼻子,飽滿的嘴唇,搭配上精致的衣服。她好美呀,好美。婉轉動聽的歌聲回蕩在我心中,那一刻我好像突然間懂了外國人常說的一見鐘情是什麼滋味了。但我好像把她嚇著了,真是抱歉。
可後來我才知道她成親了,而且他的丈夫還是我的好友宋瑾卿,看來我這份喜歡注定要無疾而終了。就當我決定將那份夭折了的愛意埋在心底時,居然在一次醉酒後聽宋瑾卿說,喜歡與我們一同歸國的那個叫楚江離的姑娘。那一刻我心中狂喜,暗道我的機會來了。
第二天趁著酒醒我問他把秦暮放在什麼地位,指著他一個有夫之婦居然心悅他人。他把他迫不得已結婚,並與秦暮秋的一切事情都告訴了我。之後我就在想方設法的勸宋瑾卿離婚。
皇天不負有心人我終於等來了宋瑾卿離婚的消息,但也同時等來了秦暮秋有喜歡的人的消息。看來命運不公啊!
沒過多久,秦暮離開了這裡,我也去了美國。在美國和回國之後的這些年,父母總說我年歲不小了,該成家立業了,老是催我結婚。對此我都是用一句“等國事穩定下來,再說。”給搪塞過去。每當這時,父母總是用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看著我。
可隻有我自己才知道,我現在很喜歡她,忘不掉她。不可否認,我最開始對她確實是因為相貌,可世界這麼大,她再漂亮,比她漂亮的人也還是有很多。你的分彆的時間越長,我越發明白,我喜歡她不僅僅是因為她漂亮。她是我見過活的最清晰的一個人,雖然她總給人一種逆來順受的感覺,可那隻是表麵。她被困在四四方方的大宅院裡,卻從不把感情寄托在這裡。她生在這個時代,長在這個時代,卻從不屬於這個時代。無論是求神拜佛那些封建迂腐的行為,還是自由平等的口號,好像哪一個都影響不了她,改變不了她。
我以為時間會讓我忘掉她從而愛上其他人,可時間卻讓我再次遇見他。那時我已經回國,和宋瑾卿還有其他的愛國之士一同住在一個大宅院裡,試圖通過用文字的力量去喚醒大眾的思想。與他成功時,我正要去買一些其他更出色的愛國之士的報刊,看見前麵有一個人搖搖晃晃的走著。沒走兩步就暈倒在地了,我叫她扶起來對她說“醒醒,醒醒。”卻猛然看見那張早記憶裡熟悉的臉——她瘦了好多好多。
我叫她帶回去,給她喂了點水,讓宋瑾卿照顧她便出門了。我還記得那天我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我不知道該怎麼樣麵對她,或者說不知道該怎麼麵對自己對她的那份感情。
直到夜幕降臨我想回到大院。她還是和從前那樣對我很冷淡,或者說她對誰都很冷淡。如今她都對我這麼冷淡,可想而知,如果這份愛意暴露在她麵前,她對我會有多疏遠。我不敢直視她,擔心自己那份心思被她察覺,她會因此離得更遠 ,隻和宋瑾卿聊起來。
我一直以為日軍之所以能在中國橫行霸道,中國之所以任由列強欺辱,是因為自身的力量太小了。但從她身上我明白了,不是這些原因。是中國的國人沒有平等的看待每一個人,那些自稱“思想先進”的我們不懂自身文化的可貴。她讓我明白了當思想文化被重視起來,當婦女享受平等的權力、地位、目光時,舊時代才算過去。
國土淪陷的地方越來越大,快要打到家鄉了。我和他們說“要回家帶父母去其他較安全的地方避一避。”便回家了。
一路上舟車勞頓,消息閉塞,等到我到的時候才發現家鄉淪陷了,而我的父母投靠了日方。我不敢相信這是真的和他們理論。他們趁機讓傭人將我打暈,扔在了4樓的閣間。
我不理解,從小一直教育我要愛國、要愛民……的父母怎麼會選擇投靠,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的日軍。那些天他們讓人送的飯和水我看都不看,就是父親終於忍不住了,怒氣衝衝的對我說:“你現在到底想怎樣啊?”我反問他:“為什麼要投靠日軍?”父親說:“不投靠怎麼保持榮華富貴,現在的國家形勢想要榮華富貴就除了這條彆無他法。”
明明還是那張熟悉的臉,可我就覺得陌生極了。我心如死灰的對他說:“爸,小的時候你告訴我。你給我取這個名字是為了讓我無論在什麼樣子的環境下生活,都能堅持自己的內心那份誌向。那您現在做的算什麼?您在我兒時教我的,你自己都忘了嗎?”父親看起來真的忘了他教我的那些為人處事的道理,對我說:“你還小不懂,在這亂世有錢才是王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至於飯你愛吃不吃。”說完他就走了。
我想起小時候我問他,我名字什麼意思時。他對我說:“乃瞻衡宇,載欣載奔。倚南窗以寄傲,審容膝之易容。這些都出自陶淵明的歸去來兮。我相信要的兒子就是要有陶淵明這種即使在最差的環境也能堅持自我的品質。”可是他忘記了他曾說的話。
父親剛走沒一會兒,母親也進來了。他帶著一個傭人和熱氣騰騰的飯菜,哭哭啼啼的走進來。她對我說了好多好多,但歸根到底就是一句話“你是兒子,不能忤逆父親”。那一刻我真的意識到:我一直說要把封建思想從大眾心中移除,可是就連我父母的思想我都沒有撼動。我真的好累啊,好累。
我上餐桌從書桌上拿開卻無意發現餐盤上麵放著一張紙條,上麵寫著——衡宇同誌,組織現在命令你潛伏在日軍中,掩護後方同誌執行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