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穩穩當當地停在客棧門前，寧風致率先挑起門簾鑽了出去，隻留下暮雲川一個人在馬車裡瘋狂搓著手臂倒吸冷氣。

生氣起來還挺凶。

痛也是真的痛。

暮雲川捂著手臂默默流淚。

對不起，下次還敢。

*

暮雲川一下車，就看見站在屋簷下望著他言笑晏晏的人。

雖然表情怎麼看怎麼不和善就是了。

他布料下的肌肉不自覺地抽動兩下，邁開步子大步走到寧風致身邊，“怎麼不進去？”

聽到聲音，寧風致斜著看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把手裡的一瓣橘子送進嘴裡，“你不是說，時間很緊？”

“？”

暮雲川覺得自己很冤。

按照少爺的照料標準一二三四…一百零八條規矩來看，你不應該在舟車勞頓之後先在客棧泡個澡吃個飯睡個覺甚至熏個熏香嗎？！

但是這些他隻敢再心裡想想，不論心裡如何排山倒海，暮雲川麵上依舊淡定，頂著寧風致冷淡的眼神開口道：“你說的對。”

“……”

*

與寧風致所想的不同，日落森林裡不僅沒有眾人聚集的喧囂吵鬨，反而是安靜的出奇，甚至連魂獸的氣息都少見，反而是平時維諾的植物係魂獸的生命力顯得充沛張揚。

“畢竟是老大來了，好不容易能耀武揚威一回，不得多試試？”暮雲川稍弓著身子拿著寂滅劍在前麵開路，鬢邊的一咎頭發順著重力落了下去。

寧風致低著頭走在後麵，聽到前麵人的話就點點頭，也不出聲，就是盯著地上不平整的地麵四處亂晃，四轉的眼神忽然定到暮雲川的臉邊，鴉黑的頭發在白皙的皮膚上格外明顯。

他又看了兩眼，隨即移開視線，撇了撇嘴繼續盯著腳尖往前走。

關我什麼事。

哼。

暮雲川和武魂殿的關係像一團看不清的霧，甚至他本人都像是一個突如其來的意外，有時候他甚至覺得麵前這個人仿佛是虛晃一槍，如果不盯著攥著，轉眼就能不見似的。

寧風致思緒正飄著，腳下的步子就是下意識地走，地上什麼東西都是根本沒看，不出百步，腳下就突然失去綿實感，空落落的。

“小心點。”暮雲川頭也不回地拎起他的後衣領，“眼睛都要長在地上了還能摔。”

這話一聽就是在諷刺，寧風致瞪著眼睛看著他的背影，從嗓眼裡擠出一聲笑，“你倒是沒長地上，好好看著前麵怎麼知道我要摔？”

“……”

“你蠢……”第二個字說了一半，暮雲川舌尖一拐，“反正我沒摔。”

嗬。

寧風致不想理他。

“你說，比比東和武魂殿的已經到了？”寧風致不知從哪撿了一根短竹棍在手裡把玩，一下下拍在手心裡發出清脆的聲音，突然出聲問道。

暮雲川“嗯”了一聲。

“那為什麼不讓劍叔他們來？”寧風致擰眉，他們本就是後來的，相當於在彆人已經分好的戰壕裡麵強行挖出一塊空地，打破了原有的和平，這麼一去，到時便是眾矢之的。

“所以比比東才去的。”暮雲川輕喘了口氣，額角泌出了些汗水，沿著側臉滑到下巴尖，因為沒拿劍的手扶著寧風致的原因，隻得用肩膀上的布料蹭掉吸浸，暈開一片略深的顏色。

“她？”

遠處的夜空驟然亮起，隨之的還有硝煙聲。

暮雲川腳步陡然一頓，原本虛虛扶在手臂上的手忽然鬆開，順著手臂紋路向下，經過手腕的時候似乎是有些停頓，緊接著便掠了過去，一把握住了寧風致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