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 畫舫宴會(1 / 2)

孽鏡台 腰間盤 4201 字 10個月前

情回意轉。眼前人的麵龐逐漸清晰真切。此時當刻,繁盛燈火倒映在他眼眸,竟是讓江不晚從中窺見了滿目琳琅。

他眉眼堅毅,眸定唇正,仿佛性子也是一般剛毅堅強。這樣的他,偏偏生了一對招風耳,平白給他添了些溫柔可親。

他穿著黑色警服,胸前腰間搭扣三角武裝帶,濕漉的衣料瞧著就沉甸甸的,幸而他肩寬,擔得起這些重量。這人,倒真是影正姿豐,天然一段風骨。

小船被殘水浸濕,他的手邊卻放著一頂乾淨整潔的警官大簷帽。

剛剛應該就是他脫下了帽子,跳進水中將她救了上來。

“我......來找你?”他說的那話,仿佛是認識江不晚一般。可無論江不晚怎麼回憶,都不記得自己曾經結識過這樣一位風姿卓絕的‘警官’。

江風颯颯,吹得江不晚顫了三顫。

男人見江不晚寒顫不斷,微而凝眸,不再與她細談,隻抬頭同船夫說道:“麻煩趕緊去江月畫舫。”

船夫得言,旋即搖漿,小半刻的功夫就靠著一畫舫停下了船。

畫舫頗大,門前一副額匾,上書‘江月畫舫’四字。

男人離開小七板船,踏上畫舫,而後轉身,朝著江不晚伸出了手。

江不晚微怔,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正身處何方,也不知自己眼前之人姓甚名誰。

她發上的細水倏忽滑落至睫毛,眼前一瞬水光瀲灩,而後悠然蕩漾,朦朧模糊,讓她霧裡看花,捉摸不得。

她猶豫片刻,而後雙唇微閉,眼神倏而堅毅。江不晚抬手拭去眼前水珠,而後將手置於他掌心。

他掌心溫熱,又絲毫不避她指尖寒涼,竟是讓她沒由來的安寧了些。

男人握住江不晚的手,將她扶上了這座名為江月的畫舫。

江月畫舫為五艘船舫相連。其內家具物件兒多為紅木,雕鏤精致,梁頂又有新興的頗黎鐙,水晶琖。

沉香縈而入鼻,文竹黑鬆隱在屏風之後,西洋新風夾雜前古遺韻,這江月畫舫竟是比尋常公館都要華貴上幾分。

此間紅粉美人撫琴吹笛,小姐太太著各式旗袍,又或洋裙搖曳,閒話家常。少爺公子或西裝肅立,或長袍爾爾,執杯飲酒。堂廳兩側置放數張圓桌,其上置放山珍海味,甜點蛋糕。

這是在開派對?洋不洋,土不土的,好奇怪。

“鄭鈞禮,你可算是來了!”江不晚和男人剛入門,就有一穿著雲灰西裝的年輕男子迎了上來。

這年輕男子捏著紅酒杯,與江不晚身邊的男人交談寒暄。

江不晚這才知道,自己身邊之人的名字叫做——鄭鈞禮。

“誒?嫂子,你不是出去接他的嗎?怎麼弄成這幅樣子回來?”年輕男子見江不晚與鄭鈞禮渾身濕透,不由疑惑。“莫不是你們夫妻三年沒見,過於激動,翻了那七板船了吧!”

他調笑揶揄道。

“楊明洞!”鄭鈞禮微慍,厲聲暗示他閉嘴。

楊明洞輕咳兩聲,而後笑笑,不再開些不合時宜的玩笑。

“夫妻?”江不晚一愣,而後側臉看向了鄭鈞禮。她剛剛不是從第二橋墜入江水裡了嗎?為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個奇怪的地方,又與一個陌生男人成為了夫妻?

是夢嗎?夢裡發老公?

“怎麼弄成這樣?”一對中年夫妻走至江不晚與鄭鈞禮身前。

中年女人身著深紫香雲紗元寶領旗袍,貴氣逼人,她臉生得好看,麵相卻刻薄非常。而中年男人氣質儒雅,臉型方正,五官與鄭鈞禮小有幾分相似。

鄭鈞禮見著他便喊了聲:“父親。”

“姨娘。”鄭鈞禮卻不喊他父親身邊的女人作母親。

“雖然今日這宴會為你而開,你也爭氣,剛從滬北軍校回來就上任了警務司長官。但再怎麼厲害,你也要換身衣裳來吧。旁人見你穿這身,多少都要說你愛炫耀,年紀輕輕,浮躁高傲。”姨娘見鄭鈞禮穿著警官製服,出聲指摘他道。

“我剛處理完報道事宜,還沒來得及換衣裳,便匆匆來了。”鄭鈞禮淡然解釋,麵上無甚表情。

“罷了,你們趕緊去內房換身衣服,彆讓賓客看笑話。”鄭仁作為鄭家老爺,自然顧慮鄭家臉麵。

鄭鈞禮點了點頭。

“哥哥。”

圓桌高的男孩兒跑到鄭鈞禮身下,一把抱住了鄭鈞禮的大腿。男孩兒的脖子上戴著一隻金製長命鎖,長命鎖下掛著三隻小鈴鐺,隨著他的動作發出叮當聲響。

這聲音不怎悅耳,反有些沉悶。

“鈞南。”鄭鈞禮半蹲而下,輕撫了撫他的頭發,臉上有了些笑容。

鄭鈞南衣衫華貴,小馬甲裡都縫嵌著金絲,可他的身材卻削瘦得緊,又雙眼凹陷,瞧著比路上的乞丐都病態些。

鄭鈞禮將鄭鈞南抱起。“走,跟哥哥一起到內房換衣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