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屏幕上，“當前競拍價格990000.00元”的字樣，昭示著今天陳均培的現場水墨塗鴉作品成功被某位競拍人收入囊中。

按照規則，競價到達九十九萬元時，拍賣活動將會提前結束。

現在時間隻堪堪過中午的十二點半。

“還不到一個小時……”

陶盈小聲嘀咕，雖然心中早有預想，但在這種臨時宣布的非正式場合進行的公益拍賣活動，結束時間還是快得令人咋舌。

見她感慨，韓飛時打趣道：“看吧，叫你早點加入不是，現在被人捷足先登了。”

“去給彆人抬轎？”陶盈才不會上當。

“這大客戶肯定是跟你們提前商量好的吧。”

“哈哈，”韓飛時承認得飛快，“你知道宏業集團嗎？”

“做商業地產的那個？”

他點頭，“商業地產隻是其一，這幾年宏業集團轉型深耕高端養老和特色民宿產業，最近很火的悅舍就是他們旗下的子品牌。”

陶盈印象中的悅舍，因為會根據經營地特色來選址和裝潢，社交平台上有許多專門去打卡居住的攻略跟照片，受歡迎的程度比一些旅遊景點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宏業要跟陳均培合作？”

“嗯，其實很早之前宏業集團就想拉他工作室入駐搞全麵合作。但均培不想跟單個商業品牌牽扯過深，一直都是拒絕的。宏業方又比較執著，找了很多關係牽線，最後大家各讓一步，談下朔州特色民宿和養老社區的設計。”

陶盈了然，“公益宣傳兩不誤，那99萬的競拍者肯定就是宏業集團的。不過你們就不擔心還有彆人搶先出價嗎？”

畢竟99萬的價格說多不多說少不少，以陳均培的名氣，有其他人搶拍也很正常。

“這是一場肯定競價成功的拍賣，最後是誰其實沒有太大差彆。”韓飛時同她解釋，“無論誰拍下，都會以均培的名義捐款給慈善機構。而對宏業來說，成了給自己加宣傳，沒成也能賣個誠意給均培，大家都沒損失。”

換言之，在場各方想要的都是結果帶來的附加價值，此時金錢這種實物反而不重要了。

“還有一點，螢火打算做室內攀岩的選址，有幾個備選商場就是宏業集團的產業。所以促成這個公益拍賣活動，對螢火同樣有正麵的意義。”

陶盈笑道：“你們這借花獻佛還想得挺長遠。”

韓飛時也笑了起來，“許焱是個走一步就會想後麵十步甚至百步的人，這點我很佩服他。”

適逢午休時間，來草坪休息活動的人逐漸增多。

“那塊兒童電話手表，還好你有想到是接觸不良的原因。”

“是畫室的小孩有過這種情況，拿去售後維修時工作人員說的，我也就現學現賣試試。”

兩人還剩集市裡買的咖啡沒喝完，熱飲用的是卡通圖案設計的環保紙杯，體積不大，此時正被韓飛時攥在手裡。

陽光從頭頂灑落下來，像午後她仰視著的那個少年，三下五除二就倒騰好手上的飛機模型，笑著跟自己說沒事隻要指示燈亮了就好。

陶盈低頭摩挲著紙杯上的繪畫紋路，唇角微微揚起。

摸起來凹凸不平的，如記憶中的花體英文Flying，注入了造物者的巧思和期盼。

“當初掉進外婆家院子的那架小飛機模型，你還留著麼？”

“在安城的家裡，”韓飛時答她，“這麼多年沒動過，不知道還能不能飛。你想要？”

“不是，就突然想到了隨便問問。”

“這樣啊，不過我今天確實是有東西想送你。”

韓飛時把喝完的空紙杯放好，從背包裡拿出個小盒子。

“送我的麼？”

陶盈接過打開一看，裡麵是個紅色的吊墜。

她拿起來端詳了會兒，“這樣的形狀……是岩點嗎？”

“對的，”韓飛時用手指輕輕碰了碰，小巧的掛墜便被慣性指引著慢慢搖擺起來，“外麵是琉璃，裡麵是紅砂岩，就之前你見過的爾嶼玄關用的那種材料。”

原本略帶粗糙感的紅砂岩被細膩的琉璃包裹起來，精致得像個藝術品。

“在陽光下還會閃耶，好漂亮！”陶盈不由感歎，“是螢火新出的攀岩周邊嗎？”

“送人量產商品也太沒誠意了吧，你在小看我嗎？”

韓飛時假裝生氣的樣子，眉眼卻都是笑意。

“這可是獨一無二的手工製品。”

陶盈驚訝道：“你做的？”

“嗯哼，”韓飛時看著她把岩點吊墜掛到手機上，“覺得如何？”

“很漂亮，已經準備好跟周圍的人炫耀了。”

韓姓手藝人這才滿意地結束話題。

陶盈忍不住偷笑。

“謝謝你啊，我很開心。”

“對了，爾嶼現在是正式營業了嗎？”

韓飛時點頭，“上周起開始接受外部預約。”

“下次我回淮寧的時候，我們再去一趟爾嶼吧。”

陶盈的聲音停頓片刻，又繼續道。

“之前在天台抱石島說的話，如果你有更新版本，希望那時候能再說給我聽。”

韓飛時愣住，很快明白過來她指的是自己大言不慚，要成為“對的人”的那段表述。

是的，因為不需要回複，他將此自定義為表述。

而不是表白。

也還不是表白。

但要是再去爾嶼，那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