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個臨時任務。”
聽到琴酒的回答,吉宗蹙眉有些不解,他的任務隻需要一台電腦就能完成,根本就不需要去現場。
這次沒有提前通知就臨時改道,要不是知道琴酒是鐵黑,他就要懷疑對方是不是背叛組織了。但既然自己的眼睛沒有被擋住,那這個基地的位置就算是擺在了他麵前,張牙舞爪的示意自己可以記住這條情報。
既然這樣,那不記白不記。
組織裡的成員知道吉宗的記憶力很好,但不知道吉宗可以記下,他所有想記下來的東西。
比起人的記憶力,越想忘記什麼東西卻會記得更牢固,吉宗的記憶力更像是硬盤。要不是體檢毫無異樣,他甚至懷疑過自己的大腦存儲記憶的部分,是某種機械的替代品。因為它可以被隨意的添加和刪除,操作簡單,並且不會留下絲毫的殘存。
組織裡知道吉宗記憶力好到如此的,是日本警方派過來的臥底,他是吉宗倒數第二個監管人。
琴酒不算在內,他隻能算是臨時監管。那人永遠的保守了那個秘密,因為他已經落入了死亡的深淵。
——多年前——
“我今天不想吃飯,想吃烏冬麵。”
電話那邊的吉宗和光的聲音還是那樣,仔細聽能聽得見裡麵的雀躍。而他提著吉宗特彆配置的電腦,有些氣喘。
“……抱歉。”
“我知道發生什麼了。現在,按照我告訴你的路線走。”開始工作狀態的吉宗和光,語氣冰冷而理性,剛才的雀躍消失殆儘,吉宗像是飛速運作的計算機,指引著他前行的路線。
無論是下水道還是鐵柵欄,吉宗總能讓他快速的找到可以通行的道路,並且迷惑身後追擊的人,讓他們走到錯誤的地方。
“現在抬頭。”
電話裡的聲音和旁邊的聲音重合在一起。
等他抬起頭,正好看到了吉宗和光背著光的身影。君度酒的臉正好在陰影裡,蹲在路邊的花壇邊上,向他伸出手,示意他自己蹲麻了,需要他把自己拉起來。
於是他拉住了吉宗的手,未等發力拉起來吉宗,突然意識到不對勁。
吉宗的電腦在自己那裡,而對方的手機是特彆定製的,並不能上網,那吉宗是如何知道路線的?手上的力度因為思考而有些鬆懈,吉宗沒有被他拉起來。
感受著手上的拉力減弱了,吉宗像是意識到自己隱藏的秘密,在這時候被迫的暴露出來,他自暴自棄般的,用沒被拉住的手抱住了膝蓋,整個人坐在了花壇邊上。
“我可以記住所有想記住的東西。”他聲音有些沉悶。
“你會把這件事告訴琴酒嗎?”吉宗抬起了頭,黝黑的瞳孔死死的盯著他,裡麵似乎潛藏了些許的哀求和恐懼。
兩人相握的手都沒有用力,虛虛的握住,像是唯一能幫助強盜的那根蜘蛛絲,一但斷掉,吉宗就會墜入深淵之中,永遠無法獲救。
多麼被動的處境啊。
身為技術組的組織成員,以及作為擅長使用大數據的程序員,吉宗每天過眼的組織情報多如晨星。而他自身沒有任何的自保能力,這就意味著他是如此的容易被人帶走,並且逼問出情報。
如果被組織高層知道的話,吉宗或者會被徹底關押起來,壓榨掉最後一份價值,或者會被簡單粗暴的直接處理掉。
“不會。”他感覺喉嚨有些許的沙啞,部分因為剛才的躲避追擊的劇烈運動,部分因為這個意外之喜。他心動了,但是他做不到直接把吉宗和光帶走,並刑訊逼問情報這種粗暴的事情,在他眼裡,吉宗和光隻是被迫加入的組織,也是自己要保護的人。他打算為吉宗申請一份證人保護計劃。
他的回答不在吉宗和光的意料之外,內心正義的臥底,又怎麼會推開為了救他而暴露秘密的天才呢?
更何況這個人在黑客方麵有著獨一無二的天賦,再加上這樣出眾的記憶力,吉宗恐怕是獲取情報的優質來源,隻要把他成功的帶離組織……
相當好猜了。
吉宗把臉埋在雙膝之間,這樣想著,藏住的臉上沒什麼表情,像是不知悲喜的石像。
“你搞砸了任務,甚至差點沒回來。”
吉宗悶悶的說著,他是在抱怨,語氣綿軟的好像在撒嬌,和臉上的古波無平割裂開來。像是心頭一直壓著他的負擔在這個時候被挪開了,於是整個人都鬆懈了不少。
“我很抱歉。”不知道說什麼,他在這個時候並不想說,下次不會了,因為……
“無非就是口頭上意淫一下,又不會實質的傷害我什麼,你隻要做出附和,那人就會很輕易的和你做交易。”即使不在現場,吉宗也知道交易人會說些什麼。
無非就是嘴上花花的無用的老男人,動手吉宗都覺得臟了自己的手。
“我做不來那種事情。”他並不讚成。交易人的汙言穢語不堪入耳,僅僅是聽著就讓人拳頭發癢。
吉宗知道他不會這麼做的原因。這個臥底有一個和吉宗差不多大的女兒。
把情感寄托於我的身上,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他歎了口氣。
因為很多時候,我可不會救人,我更擅長的,是把人引渡到冥界。
反正即使他知道了這個秘密,也不會有機會說出去了。在收集了日本公安最近的相關大數據後,吉宗發現他們即將會有下一步動向,而這個臥底明顯不知道這件事情。
他會在下一次任務的時候,被自己效忠的部門犧牲,成為“零”組建立的墊腳石。
所以吉宗在這一次幫助了他,他不該在這個時候死掉,隻有在因為公安臥底泄密的任務中死掉,才能向琴酒證明,吉宗身邊至少臥底和“真酒”是一半一半的,他的死亡才是有意義的。
既然你早晚要死亡,那就再加上為我而死這一個意義吧。
對我有利的,才是有用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