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臨澤沒有弄懂昕庭和賀闌之間的波瀾暗湧,隻當昕庭心裡麵掛念弟弟,所以點了點頭,認真回憶著對他說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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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會議中心到家,這次隻花了二十五分鐘。
賀闌讓甚海把車開得很快,提前回到了家中,因為他實在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阮煦現在是什麼模樣。
按照那雄蟲的性格,大概會哭出來吧?
他會不會根本沒有完成打掃,隻乾了一會兒活就無法承受,躲在角落裡偷偷哭泣?還是心裡麵難以接受這樣的落差,在家裡麵大發脾氣亂砸東西?
賀闌倒是並不討厭他砸東西,相反心裡還有些期待,因為那代表著雄蟲心裡麵已經開始崩潰了。
而他也可以借著這樣的理由,對阮煦進行更加有趣的懲罰。
從電梯走出來,賀闌懷著愉悅的心情,把手搭在了自己房門的門把手上。
他覺得自己這時候就像是在開盲盒,等到開啟這扇門之後,他就可以欣賞那隻高貴雄蟲露出醜態的樣子。
賀闌唇角微揚,推開了門——
然後他的視線裡突然多了一抹粉紅。
不對,不是一抹,準確的說應該是一大片。
賀闌脊背霎時僵硬,嘴角的笑容也不可自抑地凍結了。
他看到自己原本乾淨簡潔的房間,現在已經被一片粉嫩所包圍,原本潔白的地毯,被鋪成了毛絨絨的粉色,形狀普通的台燈,被換成了會發出絢麗熒光的兔子模型台燈,漆黑的茶桌與椅子,都變成了形狀可愛的模樣,頭頂懸掛的吊燈成了連綿的星星燈,就連牆上的控製按鈕,竟然也都被貼上了淺粉色的櫻花狀壁紙。
整個屋子,從裡到外從上到下,就像是城堡裡的童話世界。
賀闌感覺自己身體裡麵似乎有哪根弦突然崩裂了。
他整個人頭腦發木,站在門前看了很長時間,才終於眨了眨乾澀的眼睛,稍微回複了點知覺。
在恢複思考能力之後,賀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把門給關上。
他後背緊緊地抵著屋子大門,深深地吸了口氣,過了好一會兒之後,他才再次抬頭,抱著某種不可言說的僥幸心理,再次拉開這扇門。
依然是粉嫩一片,沒有任何變化,沒有任何人回應賀闌的祈願。
賀闌無法逃避,隻能認命頂著麻木的臉,走進了房間當中。
阮煦聽見聲音,從房間裡麵走了出來,他仍然穿著那身輕薄放浪的衣服,不過不同的是,大概是為了乾活的時候更加方便,他將過於寬大的衣袖給撩了起來,露出了自己細瘦的胳膊,過長的下擺他也給打了個結,鬆鬆地掛在在身上,於是他半身沒怎麼遮掩,幾乎整雙腿都白晃晃地露在了外麵。
這雄蟲看來也沒有半點羞恥的意思,在看到賀闌回來之後,他甚至整個朝阮煦撲了過來,掛在了後者的身上。
賀闌:“……”
他不明白,為什麼阮煦能夠穿著這樣美豔的衣服,做著這樣可怕的事情。
他毫不留情地隔開朝自己貼過來的阮煦,幾乎是咬著後槽牙才讓自己保持冷靜,問道:“房子裡的東西,是你布置的?”
阮煦點點頭,臉上掛著有些小得意的笑:“嗯!怎麼樣好看嗎?”
他這麼回答著,還沒等賀闌再問,就自顧自地說了起來:“你當時讓我收拾房間,我還有些沒想明白,後來才想起來……收拾房間都是家政機器做的事情,你要我收拾,肯定不是簡單的字麵意思,所以我終於想到了!你是想讓我親手布置這個新家,所以才故意這麼說的對嗎?”
“畢竟我住進來的時候,這裡就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你擔心我住不習慣,所以希望我在自己布置的環境裡生活,把這裡變成我喜歡的樣子。”
阮煦眼睛亮晶晶的,還是那副永遠充滿活力的樣子,他說到這裡,回頭看向賀闌,不乏感動地說道:“賀闌哥哥,你真好。”
賀闌沉默。
他發現自己此刻竟有些說不出話。
混沌的頭腦令他連斥責都覺得多餘,因為這雄蟲多半聽不懂他的意思,這是個仿佛跟“痛苦”和“受傷”完全無關的家夥。
許多情緒堆積在胸口無法得到正確的宣泄,賀闌緊咬著牙,額頭上隱約可見青筋,他不肯再看這個粉得令人心悸的房間一眼,腦子裡抓著剛才阮煦突然轉變的稱呼,惡狠狠地說道:“不要跟我說話,也彆叫我賀闌哥哥。”
阮煦聽他的話語,不禁疑惑:“不能叫哥哥嗎?”
他遲疑了下,抬手去勾賀闌的手指,小心翼翼地開口:“那我應該怎麼叫你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