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隔壁小房子裡突然傳出一陣撕心裂肺的咳嗽聲，還伴隨著令人心驚的急喘。

“奶奶！”小猴子拔腳就往家裡趕，賀隱也跟在後麵。

隔壁屋子比賀隱的小院子還要破敗，阿婆捂著胸口斜倚在床上，隻有一條破棉絮勉強蓋著，呼哧呼哧地喘氣。

小猴子急得團團轉，勉強不哭出聲。賀隱也隻能扶著阿婆，輕輕地拍背。

賀隱突然想起《備急方》中提到肺俞、定喘可治咳喘，便叫小猴子過來扶著。

事急從權，決定直接灸治。

“沒用的，肺脈已閉，氣血竄湧，非靈氣不能舒之。”

呂無風突然說話：“賀隱，正襟危坐，雙手合握，聚氣凝神，快！”

賀隱下定了決心，還不忘安慰小猴子：“彆怕，你奶奶會沒事的。”

他當即盤腿坐在床邊，凝聚心神，擯棄雜念。

“日星熠熠，天通地達。純純我願，謹爾真循。淨之散還，即證我道……賀隱，跟著念！”老頭子急急說道。

賀隱心跳得像擂鼓一樣，連呼吸都在抖，真的能救回阿婆的命嗎？

他先把一切都放在一邊，專心聽著這艱澀的真言，體內的靈氣微微震顫，不知不覺地流動了起來。

“感受到了嗎？把氣集中在手指上，注意力仍舊保持在腔內，當靈氣像燒水的熱氣一樣，氤氳在體內的時候，將手覆在她的肺俞之上。”呂無風的指導很直白。

不出一會兒，賀隱便感受到了體內散逸的靈氣，他將手放在阿婆的背上，就驚奇地發現純白色的靈力注入阿婆的心脈，逼著凝滯的血氣流向自己，汙濁的血氣在體內靈氣震顫下，很快消失無蹤。

阿婆很快就呼吸均勻了。

“這是？”他看向自己的雙手，麵露疑色。

“淨化，這是術法的作用，以身體為媒，淨化濁氣，積攢靈氣，突破境界。”呂無風很嚴肅也很堅定。”

“這很不一樣，和‘其他的’。”賀隱確定了一件事。

“是的，不一樣，汲取或淨化，這是修仙法的兩端，我這一派，屬於淨化。”他解釋道。

“怎麼樣？想學了嗎？想學的話我教你啊。”老頭又輕鬆了起來。

“我……”賀隱不知道。

“沒關係，考慮仔細一點。”老頭仿佛已經胸有成竹。

真的很想揍他，如果這老頭有實體的話。

賀隱又想起了他不分晝夜地念了半年火訣的事兒，恨得牙癢癢。

“哥哥！嗚嗚～”小猴子突然大哭了起來，“原來你是仙人哥哥，謝謝你救了奶奶！”

他邊哭邊抽泣：“你來村子的時候，我還很小很小，都不知道你是得道高人！”

賀隱汗顏：“我也是現學的一招，其他的我就不會了，不是什麼高人啦。”

“那反正哥哥是全村最最厲害的人！就連最出名的李郎中也治不好奶奶的病，哥哥一下就治好了。”小孩子的心情實在變得太快，轉眼又雀躍了起來。

阿婆躺在床上，臉色肉眼可辨紅潤了起來，看來確實在好轉。

他交代了幾聲，便回了院子。

他在躺椅上晃啊晃，心情確實煩躁，話本也看不進去。

淨化，淨化法。

居然還可以這樣修仙。

母親那天的詰問……

那是十年前寒氣與血氣並行的一天，母親含淚：“生於斯，長於斯，我無法再將自己剝離在外。瘋狂吸取本屬於身處淤泥之中眾生的靈氣，這就是你們的修仙之道嗎？”

所以賀隱將自己安頓在碧泉村，每天看看話本，操心操心自己的溫飽，也不去想什麼勞什子修仙了，走一步看一步，就這樣過到了今天。

可是他們還是那樣苦，和十年前，和這百年間的芸芸眾生一樣苦。

這究竟是誰的錯呢。

“小友，想明白了嗎？跟我學，絕對童叟無欺，貨真價實。”老頭又悄咪咪地出現了。

“老頭？你這個法子能吸靈氣嗎？”

“不行不行，吸的是濁氣呀，傻孩子，吸濁氣攢靈氣，無比劃算！”

“哈哈哈哈，濁氣好啊，濁氣好。”賀隱笑彎了眼。

要是母親還在就好了，母親一定會十分高興的。

“老頭，這個法子，我學定了！”

“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呀，小友！”老頭大喜過望，：“那我便讓你當我第三個……”

院門被小猴子敲開，他大步跑進院門，卻摔了一個大跟鬥，躺在泥裡，伸出手像賀隱求救：

“救救奶奶！奶奶被抓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