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希是老伯的兒媳,也是明琅一起玩到大的姐妹。她從房裡端出兩杯熱奶,一杯放在阿奇老伯旁邊,一杯遞給了明琅。
她有些生氣地說:“小琅,你就不該讓那小子離開。”
布達洱離開後,身邊親近的人都用這句話指責她,但她都不以為然。
“唉,現在局勢不一樣了,那幾隻羊崽怎麼能養活五口人,附近城裡的工錢也少得可憐,我也是沒辦法。”
“也就你脾氣好不跟他鬨,要是我絕對不會放他走的。”
“就算餓死在這也認了?”
“認了。”
明琅笑說,“我可不認,我嫁他是要好好活著過日子的,絕不能是尋死覓活的樣子。”
族裡的人都知道,那希和她的丈夫三天兩頭的為一點小事吵架,凶起來是能把對方往死裡打。
這一番說辭讓那希不適,她張著嘴卻不知道怎麼回應,隻好麵紅耳赤的進屋。
明琅正喝著熱羊奶,阿奇老伯就自顧自的出了聲。
“小布說他到王城工作有半月了,讓你放心,一路上都很安全。而且宮裡管飯管住的,一切都好。”
“那就好。”明琅終於長舒一口氣,輕柔地撫摸著肚子。
“信上還說,國庫告急,所以神使的宮殿被要求在半年內完工,他在王城待太久,很快會回到清河族村。”
“如果是真的那就太好了。”
明琅高興地湊近看那封信,即使看不懂上麵的意思,也還是無比認真的琢磨著。
她對阿奇老伯表示感謝之後正要起身離開,那希奪門而出,將一件嶄新的厚衣服披在她肩上,還給她戴了毛帽。
“你這是乾什麼?”明琅一臉傻樣。
“風大,裹得嚴實點,彆吹到了。要一個不小心病倒了,還怎麼好好活著和你的布達洱過日子。”
“你真記仇。”
“那不然怎麼能和你這麼好?”
那希說著就給自己氣笑了,她捧著明琅的臉,“路上小心,彆著急。”
“我知道了,彆送了,回去吧。”
明琅抱了下那希,然後又對阿奇老伯說,“謝謝,再見。”
“慢走。”
直到明琅消失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她才伸手去扶阿奇老伯起身進屋。
“你剛剛在屋裡都聽到了吧?”阿奇問。
“聽到了,看來一切都很順利,是件值得高興的事。”那希毫不遮掩地回應。
“唉,不一定。”
“阿爸,你是不是瞞著她什麼事?”
“倒也不算,隻是想起了年輕時的一個聽聞。”
阿奇老伯停頓了一下,望向南方,那是王城的方向。
“先王愛慕一名女子,為博得其歡心而特地建造了一座以她為名的宮殿。三百人上工半年,僅十人生還。”
那希聽著有些不對勁,“那些人發生了什麼事?”
“王上沒日沒夜的讓他們趕工,至少要三年才能完成的宮殿硬是半年就結束了。那些人都是累死的,屍體都被丟棄在亂葬崗,無人認領。”
至此,那希頭皮發麻,額頭冒出細珠。
她小聲地自言自語,“他命大,肯定不會碰到這破事。”
夜晚,明琅發現自己的衣服裡被塞了一些錢。卷錢的繩結簡直就是一團亂麻,她一眼就猜到是那希那個笨拙的手係的。
她沒有生氣,反而被蹩腳的繩結給逗笑了。明琅把錢都放在一個小盒子裡,然後藏好,安然睡去。